这个生物好像比抹香鲸还巨大,牠越来越靠近,骇人的口器对准了玛姬,马姬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她的双手依然无法自由活动,她试图闭上双眼,心想哪怕是死也不要望着牠。但事与愿违,玛姬连闭眼都办不到,她保持睁大双眼的模样看着生物越来越靠近自己,压迫感和恐怖感混杂在一起。
倏忽间,玛姬感觉自己好像可以动了,她大喊了一声,虽然她知道这样没什么用,但就像是一种象徵抗拒的挣扎。就在这一刻,她猛然从床上起身,她的周围恢復成酒馆的房间,外头传来暴风雨猛烈拍打窗户的声音。
玛姬往旁一瞥托雷正惊讶地看着她。从托雷的视角来看,玛姬就像是睡到一半忽然从床上跳起来,她看起来惊恐万分,苍白的脸孔冷汗直流。托雷问,「发生什么事了?」
玛姬贪婪地吸了几口气后,驀地扑向托雷的怀里,「抱紧我。」玛姬颤抖的抱住了托雷,她看起来惶恐不安,托雷鲜少见到她这样分寸大乱。
「你作恶梦了吗?」托雷轻轻搂住她,拍了拍她的背。
「不,那不是恶梦,那是真实的。」玛姬颤声地说着。托雷听到她的回答,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这句话代表什么,玛姬在暗指这是古的低语。
古的低语,这是很多人最畏惧的事。这世上有很多人不相信古的存在,通常那种人往往衣食无忧,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对于在海上讨生活的人,他们在惊滔骇浪中求生存,面对无垠海洋善变的性格,他们坚信这是古可怕的恶作剧。
有人声称见过古,也有不少相关记载描述到古,但没有亲眼见到的人永远不信,他们总认为这只是水手们无聊没事干的间聊,目的只是想吹嘘自己遭遇过可怕的险境。托雷和玛姬都相信古的存在,应该说黑鴞团所有人都信,因为他们都曾间接地接触到古。古并不常出现在世人面前,他们会製造梦境,类似一种精攻击。
曾接触过古的人纷纷指出,他们认为世上的古不只有一个,古共分成两派,不存在善恶理论。其中一派的古是透过威胁、恐怖和强大的力量逼人类畏惧他们,另一派的古类似领主收赋税,只要你按时上缴祭品,他们就会保佑你的安危。
有传言古的力量源自于人类的信仰,所以他们要透过这种方式获取人类的敬畏,从而让自己的力量更加强大。例如海卓拉厄姆湾的命名,就是取自其中一个古海卓拉,祂存在于无垠浩瀚的海洋里,只要对其抱持敬畏之心,祂就会保佑船团出航平安。
有些船团甚至坚信祂需要实质的祭品,所以会在船上养着牲畜,通常是母山羊,因为方便携带还可以產羊奶。当海上天气诡譎剧变之际,这些船员会搭出跳板,将这些母山羊一隻隻推入海里,他们相信这样做之后过不久浪潮就会平息。
托雷看着瑟瑟发抖的玛姬,心中不捨,他温柔地安抚玛姬。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喀啦的声响,似乎是从门外地板传来的声音。外面有人?是谁?托雷不禁感到疑问,他想要走上前确认,玛姬一把抓住了他,「别离开我。」
「我只是看看而已。」托雷安慰地说。
「我跟你一起去。」玛姬说。托雷看着她一丝不掛,如果等她穿好衣服,外面那个人估计早就走远了。玛姬看穿他的想法,顺手抓起她引以为傲的船长大衣,系上三颗银扣环后,勉强能遮住她美丽的胴体,儘管那双浑圆修长的腿仍若隐若现。
两人一前一后,玛姬一手搭在托雷的肩上,身子微倾,伏在他宽阔的背肌上。玛姬将簧轮枪牢牢紧握在手里,灼灼目光警戒四周,深怕从某个阴影角落跳出一隻可怕的怪物。
两人走在二楼狭长的廊道上,前方空荡荡,底下大厅传来此起彼落的喧闹声,看来这里的隔音很糟。其实进来酒馆后,托雷就注意到了一件事,白头翁酒馆外表看起来崭新,但里头摆设却有种经年累月的沧桑感,他们一开始走上来的橡木阶梯时不时发出喀吱声,彷彿橡木里已被白蚁蛀蚀缕空,一不小心随时会踩断。
托雷有些不明白,摆设与其说是老旧,不如说有种长期泡在水里发潮的感觉。但按照地理位置来说,这间三层酒馆已经算是镇上很高的建筑物,总不可能经常淹水吧?虽然托雷满腹疑问,但他还是先将思绪拉回现实,毕竟他还得保护好玛姬。
就在走了几步后,两人同时发现了一件事,地上有不寻常的水渍,看上去像是爬虫类的尾巴蛇行在地上的痕跡。托雷蹲下身来,仔细审视一番,他知道这水渍绝非偶然,因为上面沾附着黏稠的液体。他知道这肯定不是屋顶漏水,酒馆共有三层,他们恰巧位处二楼。
玛姬比对了一下痕跡,如果说是蜥蜴或蛇显然有些大,按照体型来判断,行走过这里的至少得是隻蟒蛇。不管如何,她可以肯定不是深海鱼人。
就在两人端倪水渍来源之际,一个纤细的声音叫住了他们,「两位客人,怎么了吗?」他们猛然回头,只见汉娜站在二楼阶梯,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拿着拖把,纳闷地望着他们。
「你怎么在这里?」托雷反问。
「是这样的,刚才有客人反应二楼地板有水渍,我恰巧没事就来清扫一下。」汉娜望着看起来只披着一件大衣的玛姬,困惑地问,「发生什么事吗?」
「哦,其实是她喝醉了,我正要扶她回去。」托雷敷衍地说。汉娜质疑地看着两人,毕竟他们手上都握着杀伤力强大的火枪,这种说法明显不合逻辑。
两人不打算多作解释,玛姬佯装头昏的模样,托雷赶忙搀扶她进入房间。托雷谨慎地趴在门上偷听,确认外头的汉娜开始拖着地板,他才将银枪放回腰间,走回那张双人床。
玛姬压低声量,皱起眉头,「刚才根本没听见有人在外头走动,她怎么会说有客人反应地板上有水渍呢?」她的疑虑并非空穴来风,如果说方才的声响真是外头某种生物造成,那地板上的水渍一定是那时候留下。
「我刚才注意到这间酒馆走廊上的窗户都没关好,或许是外头的客人提醒她。」托雷想了想后说。他知道这很牵强,但他现在不想让玛姬更劳累,因为他感受到玛姬仍在颤抖,她需要好好的休息。
虽然玛姬知道托雷是在敷衍她,但她的确很累了,受到古的低语,她精有些不济,实在不想再花心思去烦恼这些事了。她索性脱掉大衣,鑽进了被窝,用着命令的口吻说,「今晚你一定要待在我旁边,哪儿也不许去,听清楚了吗?」
托雷想起他们刚上楼的时候,玛姬还故意调侃不想让自己陪在身旁,不过如果现在用这种事捉弄她可不是件好事。托雷之所以坚信古的存在,那是因为他也曾遇过古的低语,他知道那滋味很难受。
托雷脱下马靴,爬到了床上,他轻抚着玛姬金黄色的鬓发,温柔地说,「遵命,我亲爱的玛姬船长。」玛姬清澈如镜的眼眸望着托雷,嘴角上扬,弯成了一抹微笑,她偎到托雷温暖的臂膀里。
幸运的是,今晚她没有再受到古的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