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何老太太疼爱他,但到底年纪大了,顾不过来,最后也不过是一句“小曦啊,别管别人怎么说”。
他确实不在意别人怎么说。
这些年,他屏蔽了外界的声音,专注在要做的事情上,尽量让自己不受干扰。
他给自己筑起一道冷漠的高墙,于此,便再也没有人能再伤害他。
冰冷的一意孤行,漠然的独行其是,好像无坚不摧。但每一个至暗时刻,露出高墙背后的柔软,总是希望有人能站在自己这边。
就好像此时此刻的温氧,像一名无畏无惧的战士,在为他摇旗呐喊,为他鸣锣开道。
心是一盘散沙,被突然注入细流,一点一点地填满。
原来感动和温暖是这样一种感觉。
何劲曦知道那几人的秉性,温氧如此这般,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他赶在这些人行动之前,开口喊住了她:“温氧。”
女孩转过身来,没有城府的一张脸,写满了果敢的勇气,还带着一点未散的薄怒。
一种真挚的喜悦,从心底蔓延开来,何劲曦忍不住弯起唇角。
因为何劲曦的突然出现,对面三人本想收拾温氧的心思顿时泄了下去。
温氧完好无损地同何劲曦一道,回到晚宴现场。
方才那些温暖的话,是特定场景下的产物。
何劲曦假装没有听到,却是问:“在聊什么?”
温氧看他的眼睛,没有表情,没有波澜,像是真的没有听到。她松一口气,表情明显松懈下来。
方才太激动了,语无伦次地说了许多话。如今回想起来,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幸好何劲曦没有听到。
“我们在聊今晚什么菜最好吃。”
温氧眉飞色舞地扯谎,顿了顿,猛地想起今晚的事,又嗔怪道:“今晚的食物明明不要钱,为什么骗我?害我只吃了一份最便宜的烤鸡。”
她的语气听起来挺委屈的,像是为错过一大堆美食而遗憾。
恰逢外国服务生经过,何劲曦轻轻抬手示意,同对方说了一句法语。
温氧听不懂,“您说的是法语吗?您和他说什么?”
何劲曦:“我问还有没有烤鸡,再给这位小姐上一份。”
“……”一张小脸气呼呼地鼓起来,“能不能别再给我吃烤鸡了?”
她再一次上当。
不一会儿,服务员端来的不是烤鸡,而是芝士蛋糕。
温氧眼前一亮,她最喜欢芝士蛋糕。
于是欢喜地拿起小勺子,“好像又饿了呢!”
现场人声鼎沸,热络的气氛里,氤氲着推杯换盏和言笑晏晏。所有人都仿佛戴着面具,在假意的笑容和恭维声中,为自己换取一份利益。
这是何劲曦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原因。纵然利益的纠缠和捆绑无可厚非,但他还是觉得倦。
而在这片安静的角落,此时此刻,他眼中都是温氧吃蛋糕的模样。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吃什么都特别香,食欲大开,让人很想品尝一下她的食物。
这样融洽的气氛给了何劲曦短暂的喘息。
同那些虚与委蛇和尔虞我诈比起来,和温氧待在一块儿,到底是轻松自在的。
温氧边吃蛋糕边问:“何先生,您不吃点吗?”
他摇头,喝一口水,问:“你朋友的伤怎么样了?”
温氧正埋头挖蛋糕,猛地听到这么一句,想都没想就问:“什么伤啊?”
问完意识到不对,这才想起几个小时前撒的谎——朋友被狗咬了。
这个男人记性也太好了吧,这都过了几个小时了,怎么还记得啊!
她立刻笑起来,缓解尴尬:“哦,那个啊……去医院打了狂犬疫苗,包扎了伤口,应该没事了。”
“哪家医院?”何劲曦追问。
“市一医院。”
何劲曦像是不相信她说的话似的,询问着事情的每一个细节。
温氧觉得怪,他平时不这么问的。
难道是他察觉出什么了?
可从他的表情又看不出问题。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