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天他在想什么呢?
对每个学生兴致缺缺、从前也不曾关注他的导师,夸张地赞叹着他的才能的那天。
他想,他想。
那天林茁没有哭。
林然低头,看到自己没注意到的裤脚,洗的发白的布料上有一滴显眼的红。
后来他还画过很多别的,但那些作品仿佛都差了点什么,卖的价格也不太好,他不在乎。
那幅画他没能留下,现在还挂在导师家里。
很怪地,但凡和那个人沾边的作品总能受到许多赞誉,他那个印度来的室友曾用滑稽的腔调笑他,问他画里的缪斯是谁,是不是自己的心上人?
林然天生懂得怎么曲意奉承,笑像焊在他的脸上一样从来没有掉下来过。但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他维持不住自己的面具,对着那个无辜受害的印度小哥,脸上挂着极尽厌恶的表情说:“不是!”
他听不懂汉语,但是看懂了林然的表情,于是很识趣地闭嘴。
林然对着画板,面无表情地自言自语,“她是我最恨的人。”
怎么会有爱呢?不会的。
恨也是一种感情,他这样说服自己,从玻璃里看到自己苍白可笑的表情。
和她沾边的一切都很昂贵,林然想到这里觉得很有趣,连他自己也是傍上了她,才从低贱的东西变成现在有点人样的。
那些画他没有卖,离开洛杉矶的前一天被全部扔进碎纸机里。
其它的作品和画家本人一样不值钱,但林然不再需要去打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