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子已经渐渐透明化,而爸爸也注意到这点,他轻轻的松开我,泛红的眸中儘管泛滥着不捨和深沉的爱意,在最后这一刻还是被坦然面对压抑而下。
祭晨熙摩挲着我的脸庞,将额头靠向我的额间,用泛红的眼眸专注的凝视我,嘶哑的说道:「晚熹,后事文件和药我都会替你准备好,如果回到没有我的未来,想来找我,就放心的放手来找我吧。」
「我会一直在沉睡的尽头等着你。」
「我爱你,晚熹。」
我早已哭得泣不成声,只得在晚霞馀暉逐渐没进地平线时,身体化为泡沫消散前紧紧拥抱住爸爸,朝爸爸说出一句:「爸爸,等等我。」
?
我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原本爸爸的房间中,醒来却不是在晚上,而是在与爸爸分别时一样的繾綣时候。
霞光温柔,是个适合离别与相见的时刻。
一种莫名的解脱感涌上心头,我看向爸爸唯独放我和他合照的相框时,眼泪突然就失控的涌了上来,我们曾经的照片,会不会就是被爸爸藏在那个相框里?
我撑起沉重的身体,跌跌撞撞的走向爸爸照片下的相框,伸手拿过那个相框后,果然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一个纽带,将它解开的剎那,就看见与爸爸十八岁时的每张合照在暖光映照进房内的剎那散落在地面。
相片早已因为陈旧而泛黄,可唯独后头黑色麦克笔的字跡是那么新,彷彿像有人一边又一遍重写上去那般。
我摀住再次发疼的心口,终于明白为什么爸爸总是思念縈绕的目光凝视着这个相框,他一直在等我,从小时候到初见,一直等到他离开。
我的身体本就不好,也因为过度吃下安眠药而更孱弱的现象,我抬眸看向在霞光照映下更显得晶莹剔透的玻璃罐,拿起那瓶玻璃瓶,想着爸爸和我说的话,回想爸爸那孤寂又难熬的双眸,我不禁轻轻的笑了出来。
爸爸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并没有求生的意志,所以从未逼迫过我坚强的活在没有他的世界。
他知道我已经很累了。
我撑住沉重的身体到厨房倒了一大杯热水,将玻璃瓶倒空,漫步走回房内,一张张拾起地上的相片,将它们放在床边,凝视着泛黄的边框逐渐在馀暉映照下成暖金相框的痕跡,我温柔的笑了笑。
我静静的凝视夕阳暖橘的馀暉,感受温度攀附在我冰冷的心扉,良久,我微微一笑,仰首而尽,选择在无人之境永远的沉睡。
爸爸,我会在沉睡的尽头寻找到你。
?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已经不再是原本的所在,而是身处在一片暗夜星空之下,闪耀的流星骤然滑过天际线,形成一副绝美的胜景,当我正愣这是哪里时,才发现我的手一直被一个人紧紧的握住。
我怔的往一旁看去,赫然发现是笑得温柔的祭晨熙,他还是一副十八岁桀驁不驯的模样,可话语间却和二十年后的他别无二致:「好久不见,晚熹。」
我听见爸爸熟悉的嗓音,直接哭着抱上他,任性的将泪珠洒落在他的肩上:「爸爸,我好想你。」
祭晨熙紧紧抱住我,宠溺的笑了一声,温柔的轻抚着我的头,嘶哑的说道:「我也是。」
像是为了逗哭成泪人儿的我笑,祭晨熙轻轻松开我的身子,一手十指紧扣住我的手,一手摩挲着我的脸颊,泛红着眼眶,温柔的朝我勾唇:「怕你不习惯我老的模样,我还换了十八岁的样子给你看,不喜欢吗?」
我的唇线止不住的颤抖,泪水不断的从眼眶落下,我紧紧握住爸爸的手,朝他灿烂一笑:「无论是怎么样的爸爸,都是我最爱的人。」
祭晨熙微微一愣,露出一抹温和又俊气的笑意,他垂首向我,低沉的朝我说道:「晚熹。」
「知道吗,打从一开始,你就是我的一辈子。」
我泪光泛滥的望着爸爸,思绪繾綣,笑意盎然的回应:「我也是,爸爸,」
「从最初到最后,只有你是刻印在我心里的永远。」
我们情思繾綣的在星光之下拥吻,将爱永存在无人之境,让一人的永夜不再孤寂,一人的思念不再煎熬。
「晚熹,准备好一起走了吗?」爸爸温柔的凝视着我,伸手向我,朝我笑着询问出来。
我毫不犹豫的牵紧爸爸的手,和他一同起身,奔向永无止尽的深渊星夜,朝他灿烂一笑:「嗯!一起走吧,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