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前的某个夜,盛光远订了个高档餐厅的包厢,大手笔要请方清等人。
霍雅整个暑假精压力都很大,一会要顾何芸,一会又要盯许靚,无论哪一边她都放不下,那时已是假期尾声,她的疲惫显而易见,全都写脸上了。
然而,无奈的是,儘管她已经耗磬了所有力气,那俩闺蜜的矛盾却仍未曾有过半分转机。
那饭局,她是被盛光远半推半就请过去的,吃得特别无心。
由于霍妈知晓何芸许靚的事,所以那个暑假霍雅时常夜不归宿也是常有的事,她老早见怪不怪,常常是一通电话来,就问霍雅今晚去谁家过夜,知道女儿平安也就没有多管。
那天,那饭吃完也近乎深夜,方清开车把他们捱个送回家去,刘香是第一个下车的。她家落在偏僻的田园小径深处,是幢看上去已然破败不堪的三合院,挺大的。与她同住的只有一个外婆,已经年迈,不爱说话,也不太管她,任凭她做了很多荒唐事,从前打得动的时候没少打过,后来貌似也放弃了,便这么由着,眼下就连刘香肚子里有孩子,她也只是偶尔唸叨,刘香和她母亲一般,捡角(台语:没用的意思。)啊。
再是盛光远,他喝了不少,期间也试图给霍雅灌些,老嚷嚷酒是好物,一醉解千愁,但都被方清挡回去了。方清把他扛下车,交给前来应门的两名小廝后,车上就只剩下霍雅了。
她坐在副驾,连几日没睡好,原想瞇一会,却还是心烦意乱辗转反侧。从盛光远的家至社区相隔一段不小的距离,途中在某个路口的红灯前,一整夜没都没说什么话的方清突然偏头看她。
那时夏夜,天还不错,银月高悬。
霍雅是闭上眼的,所以没注意到这道目光,可她人是清醒的,于是当方清长指轻抚过她颊边发丝时,她是有感觉的。
她惊了一惊,却是没有惊动。
方清倾身在她额畔落了一吻,她几乎都要不能呼吸,却仍没有睁开眼,车子也还没有动,她知道方清仍在看她,却不知该如何做出回应,只得就这么一直装睡着,直至绿灯亮,车子终于又往前驶去时,她才解脱似的,侧了个身,喘息了一口,不知有没有被方清发现。
当名贵的进口车驶近熟悉的红墙社区时,方清才把副驾上的人给唤醒,问她今天要上哪睡去。
霍雅当时沉凝了一阵,久久,方才艰难地开了口,一双眼却心虚地飘向窗外,偏僻社区里的夜素来很静謐,只有盏盏路灯是最喧腾的。她没去看方清,却小心翼翼伸手去扯了扯他衣角,然后说:去你家?
方清没有应声,但似乎早有预料,只是低眼瞧了瞧拽在自己衣角上的那隻手,若有所思。
那是霍雅第三回上方清的家。
也是最后一回。
后来再来时,这处已然人去楼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