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这次听懂了,饮用速度放缓了下来,但伸手一把抓过青年手里的另一瓶牛奶。
「吃点东西配牛奶吧,来,爷爷。」凌彦安说道,将鲜肉包子递上。
显然是饿坏了,爷爷不停吃着凌彦安购买的食物。在老人吃着最后一盒炒麵时,萧济嵐终于气喘吁吁地奔向处在公园的两人。
吃了东西,力气回归,老人一见萧济嵐走近,马上开心张口呼唤他:「明辉啊!」
「我是阿济啊!不是爸爸。爷爷你怎么跑出来了?我们找了好久都找不到您,大家都很担心呢!」萧济嵐愁眉苦脸地回。
「我出来找我老婆不行吗?她出门玩了那么久不回家,太不像话了!」老人一想起他此次跑出来的原因,便气愤不已,放声叫嚷道。
「奶奶...奶奶已经回家了,回家睡觉了。您出来找她那么久,她早就回家了。」萧济嵐再次撒了谎,试图诱劝爷爷冷静点。
听见妻子已归来的消息,老人这才平缓下来。
「我们回家吧爷爷,现在已经很晚了,今天下午又下了雨,您一定身上都溼掉了吧?」萧济嵐问起。
老人混浊的双眸又映出了困惑,彷彿失了魂般,嘴里却喃喃道:「好,回家,回家....」
吁出了胸中一大口气,萧济嵐在爷爷身旁坐下,转头越过爷爷,和捲发青年说:「谢谢....」
莞尔,凌彦安回:「不客气,幸好有找到。」
将面庞埋入双掌间,萧济嵐点了点头,再说:「我爸妈在爷爷旧家附近找,我通知他们了,应该很快就到。」
一怔,凌彦安明白学长这是在下驱逐令。虽然他也知道要回避,但这事由学长说出口,依然有些伤人。
今天也是他毕业之日啊!就算不强求学长今晚陪伴自己,他也希望学长能说句恭喜祝福的话。想至此,凌彦安在心中甩甩头,算了。爷爷失踪是件大事,学长现在肯定心情紊乱,毫无心思掛念其他事情。但,他有件事必须好好和学长谈一谈。
再望向学长,凌彦安有些迟疑地说道:「那个,我找到工作了。以前一个读硕士的学长和我关係很不错,为我牵了线,邀请我加入他工作的实验室。」
顿了会,他再说:「在中部....」
萧济嵐侧首望向他,情是惊讶的。
两人沉默了许久,凌彦安受不了这尷尬的气氛,再道:「我是觉得这份工作和我毕业的科系相符,薪水待遇也都不错,所以在认真考虑。」
萧济嵐依然不语,别过头,凌彦安看不见他是什么情。
「你什么时候要搬去?」过了一会后,萧济嵐回望他时,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不挽留我吗?凌彦安非常想问他,甚至在脑海里已准备了一堆安抚他的话。现在科技发达,视讯短讯电话,能联系的方式样样不缺。他会周末常常北上与学长见面,如果他能见他的话。等自己有了工作经验后,说不定能在北部找到更好的工作。又或许,如果学长告诉他不想让他走,不想与他分隔两地,他也能继续在北市寻找工作的。
但听见男人仅问他何时离开,凌彦安也只能回答:「如果我接受的话,七月中。」
总希望学长能和他说些什么,但他依旧不语。一刻鐘已过,凌彦安拿起书包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园。身后不曾传出萧济嵐的叫唤。
在凌彦安离开后的不久,载着萧父萧母的轿车缓缓驶入公园旁街道停下,车后跟了辆安养院的救护车。在确切看见长椅上的老人后,萧父萧母紧张不安的情,才得以消缓。
「咦?爸,您身上穿的这是什么啊?」眼尖的萧母问道,注视着公公身上和安养院描述不尽相同的穿着。
半乾的毕业礼服在高瘦老人的身上显得过短,说明了寻获萧爷爷的人或许另有其人。
「这...这是毕业礼服啊?是谁找到爸爸的?」萧父问道,左右张望,希望盼得帮助父亲的善心人士。他们得好好谢谢他。
「是凌彦安找到爷爷的....」萧济嵐魂不守舍地低喃道。
又听见那人的名字,萧母尖声说起:「怎么哪里都有他?是你叫他来帮忙找的?我们不需要他的帮–」
一道充满怒意的目光投向萧母,令埋怨着的她戛然而止。充血的眼眶中水气瀰漫,萧济嵐从没以这眼光看过她。萧母被怒视后,有些熬不住地别过眼,闭上嘴。
全身衣物半乾了的凌彦安吹着凉风,面容有股漠然。冰冷双拳紧紧揣于布料细緻的西装裤内,丝毫捂热不得,正如他的心。学长于除夕夜再次出现在他生命中,温柔地为他披上了美好甜蜜的外衣,但实底下的冷淡到底还是无法令他感到温暖。痉挛起的胃提醒了他尚未进食。抚了抚肚子,凌彦安决定到住处下车后至便利店买碗最贵的泡麵,洗个热腾腾的澡温暖温暖,再喝几罐冰凉的啤酒犒赏自己。
拖着疲惫飢饿的身体,凌彦安回到住处。开灯后脱了鞋,凌彦安便发现紧闭房门后传出何伟霆和琪琪的谈笑声。突然为今晚的发展感到狼狈与难堪,他又累又饿,不想和任何人诉说,立刻转身走往鞋柜。
为时已晚,房中两人将门打开,有说有笑的声音在看见凌彦安后中断。
「谈得怎么样?」何伟霆问道。
顿了会,凌彦安默默地摇了摇头。既已被他们看见自己窘态,他索性换身乾燥的衣物再识趣地离开。
他们静静地看着凌彦安进房间换了身衣物,又带上他的书包和一口袋子出门。两人看了看对方,同时叹了声气。
在网咖内的凌彦安盯着电脑萤幕,寻找中部的雅房出租资料,食不知味地吸唆麵条。待会,他要去洗个热水澡,然后,他要喝些啤酒灌醉自己,暂忘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