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想去那?」
被这么一问,王若君似乎想到丹麦使她心动的缘由,目光因而柔了几分,「听说丹麦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国家,我想去那里一探究竟。」
真有这地方?最幸福?辛晨满脸狐疑问道:「最幸福的国家?那台湾呢?不幸福吗?」
王若君目光有转瞬即逝的动摇,随后扬起她爽朗的笑声:「当然也幸福啊!在这里有家人,还能做着自己喜欢的摄影工作。晨晨,你要记得,幸福的定义是在人的本身,就算现在处在一个不好的环境,只要你由心感到幸福,幸福就跟会着你。」
辛晨吶吶地点着头,有听没懂,只是一股脑儿地问王若君什么时要飞去丹麦。
倒数两天,辛晨十八岁生日。
凌晨,王女士房间的电话骤然响起,那是个仿復古的电话,连铃声也是老式的,特大声。
隔壁房的辛晨也被吵醒,在半夜来电感觉就很不寻常,她下床来到王女士房间,手在碰上门把的那瞬间,听见王女士大叫了一声……
辛晨没来由地全身开始发麻,转开了门把,映入眼帘的是泪流满面的王女士。
小阿姨,休克了。
震撼的消息,辛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愣在一旁茫然地看着王女士快速收拾着东西要北上,说要先跟外公外婆去台北了解情况,还说她已经联络了她爸爸,让辛晨去准备明天要上学的东西,爸爸等等会来接她。
出门前,王女士用着红肿的双眼直视着辛晨,「晨晨,你明天就先好好去上学,等我的消息。不要担心,阿姨会没事的!」最后那句,是在安抚辛晨也在安抚她自己。
这种紧急时刻,辛晨认为最不需要的就是她多馀的害怕和不安,她需要坚强,妈妈才可以放心出门去找小阿姨。
辛晨点了头,但依旧不发一语,直到妈妈关上了大门,她全身开始不停颤抖着,明明是盛夏的夜晚,她却好冷、好冷……
如果辛晨知道会错过小阿姨的最后一面,她一定会吵着跟王女士一同前往。
如果王若容知道那是她妹妹的最后一面,她一定会带着辛晨北上。
如果,早知道的话……
但人生,没有早知道。
阿姨会醒来的、阿姨会醒来的、阿姨会醒来的……
在眼中打转的泪水,在流下来之前辛晨就把它抹去,若哭了,好像就代表着阿姨真的出事了。
天都亮了,辛晨还是没接到王女士的电话,算算时间应该早到台北了。
辛晨不敢打电话过去,听妈妈的话乖乖去上学。
放学后,电话终于来了,她妈妈用着极为平淡的声音说阿姨现在昏迷指数是3。
那是什么?
正常人的昏迷指数是满分5分,昏迷程度愈重者,昏迷指数愈低分……
最低的就是3分。
最后一通电话,王女士说他们正在回台南的路上……
带着,过世的阿姨。
辛晨当时明白了一件事,原来悲痛也是有分等级的。
曾经的失去,她天真的以为那已经够痛了,但原来还有一种让人更痛的东西,叫做消失……
阿姨,消失了。
她再也看不到娇小可爱的她、听不到不顾形象的爽朗笑声、感受不到她最温暖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