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老师她??老师她很健谈,她总是到处找人聊天,我听席欧说过,从以前开始老师就是那样,彷彿不替周遭的人着想,就会有人毁了自己。席欧是这样表示的。老实说我不懂这怪异的比喻,说的好像老师是个孤独又寂寞的人,但明明不是这样。老师她有个美满的家庭,好工作以及充满光明的未来。
那在当时的我耳中听来,简直像说笑一样。
记忆在翻转,我像转开扭蛋般开始寻觅那些被掩藏起的回忆。印象最深刻的那一次,是我为了不要让家里充满味道所以到外头点起菸。台北的街头适合抽菸,因为人潮眾多,适合把自己藏起来。那个时候佛恩就快出生了,所以老师基本上都是在家里休息。
小莫。老师是这么叫我的,不知鬼不觉的来到我身后。小莫,你有什么烦恼吗?
没有。我记得我这么说。只是想要抽菸所以来外面。
那时老师拥抱了我,因为我一边说一边哭,因为那个时候我对未来充满了迷茫,我没有把大学念毕业,也和我那所有所谓普通人的同学断了联系。其实我的过往太普通了,我甚至没办法理解那些努力生活的人们,我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加入基金会的。
而的确我该是个基金会员工,从头到尾,自始至终。那是我没有告诉杰米的部分。
关于我爱着老师的瞬间。
我将所有的懦弱告诉老师,说自己不明白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如果世界明天毁灭的话我连一件美好的事情都想不起来,加入基金会是有意义的对吧?像这样胡言乱语的诉说。然后也开玩笑般的说了很怕来自goc的老师会有什么诡异癖好。
没事的。老师说。
有一天你也会变得坚强,你会长大,会理解光明与黑暗。
「你不会落到像我现在一样。不会像基金会一样。」
「我以前小的时候,也曾迷茫过,我不知道怎么做是对的,也盲从过一些愚蠢的信念,但别担心,小莫,你会明白基金会不是表面那么美好的组织,goc也不是什么罪恶不赦的坏蛋,那些教派还有其他组织也都奉行着信念而活。」
「而所谓的信念你会找到的??在了解一切之后。」
老师的手,那双满是伤痕的手握住了我的掌心,疤痕摩擦着我的皮肤,上面甚至也有因为不慎撞到桌角而浮现的伤痕,那是一双太过残破的手,而那样残破的身躯孕育着另一个生命。或许是我的错觉,也或许真的是那样。
老师眼中所展现的信念便是始终是他者。
然后是在那个剎那。
我发现我确定了为什么我会觉得杰米和老师相似的原因。
「他们感觉都??」我忍不住喃喃唸出声音:
「完全,不在乎自己。」
心脏在疯狂鼓动。
我从床上爬起来,我想乔德说错了一点,在外面我的确孤立无援,但我还有双脚,我还可以前往五十一区。虽然距离可能有点远,但我不可能见不到老师。
在离开前,我想我得打通电话。
以前我去毕业旅行的时候觉得饭店有电话真是烦人,因为学校的老师会在早上七点就把我们夺命连环扣叫起来,然后我会因为通宵而愤怒的醒来,但起码现在我很感谢电话。我播了家里的电话,虽然我也很想播给老师,但她在工作的时候基本上联络不到。
我等候着声响,很快地不到几秒的时间席欧就接起电话:「哇,让我猜猜,小优,肯定不是你对吧。」
「对,很抱歉。」
「他妈的!」席欧马上开喷:「你到底在干什么!顾莫予,虽然我真的很不想要从我那悲惨的就职史开始讲起,但为什么,为什么我碰过的每一个上司,甚至是下属,都要这样乱闯祸!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以前的同事他擅自闯进scp-23的隔间,结果手的皮直接被溶掉一层?你也想被溶掉吗?我已经为你准备好盐酸了你这他妈的王八蛋!」
席欧的声音尖锐又刺耳,我把话筒拿远点,我好像也听到背景音中,蜜凯拉和佛恩正在联声劝他们的父亲冷静点。等到对方喘口气的时候,我小声地说:「对不起。」
「噢,你说该道歉没错。」席欧说:「如果你有自知之明的话,在踏出家门后就该自行切腹了事了,我现在应该是在跟鬼魂沟通吧?我们家从来没有顾莫予这个人。」
「席欧。」我开口:「我很抱歉,但我必须这么做。」
「是喔。」席欧愤怒的回应:「必须跟一个来路不明的混蛋私奔吗?顾莫予!那他妈是一个普通人,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让他跟小优接触了吗?不对,你在五十一区里吗?」
「我??我被逐出去了,也没见到老师。」
「活该。」席欧说。
另一个沉默过后,对方叹了一口气,我可以想像席欧拿着话筒的样子,他抓起东西总是使非常大的力气,彷彿害怕有什么会突然不见。
「那个人说了阿克罕。」席欧再次开口,声音像是被谁掐住咽喉:
「为什么,他到底是谁?」
「我也想知道。」我急忙说道:「你能帮我打通电话到五十一区给老师吗?我现在要准备衝回去。」
「别做傻事。」席欧很反常的说:「如果我是你,我会乖乖待在那。」
我看向旅馆房间的周围,墙上的掛画看起来是从二手市集买来的,上面沾满了污渍,光是吸一口气,就闻得到那令人不安的气息。
「我这么说不是为你好,是为了小优。」席欧提高音量:「我已经有和五十一区的人联络了,你待着,不要轻举妄动,我要掛电话了,晚安。」
「欸、欸席欧!」我大吼。
深思熟虑后,我打开旅馆的窗户,从这个角度我能够看见五十一区遥远的灯火,我大概要跑个一小时才能够到那里,中间八成还要吐个四五次。不过没关係,我可是在花莲长大的人,跳窗什么的就跟爬树一样,没什么不同。我吞了口口水,一阵冷风吹过,该死的内华达。
我感觉到胸口有情绪在沸腾,我不该就这么乖乖被五十一区的人制伏,我得去把对方救出来,这次换我请他吃二十四小时营业餐厅的冰淇淋,然后和他好好谈谈基金会。这次得像老师说的那样,剥开基金会的表层,好好谈谈内心深处的一切。
我不该就这样忽略掉杰米的那些发言。
我也该跟老师谈谈的。
「干他妈的。」我说。
我看到有一道亮光划过了天际,我没有在天气预报上看过流星。在我的视线清晰后,我发现那是飞碟。
应该说,那是scp-05的產物。
然后的巨大爆炸声,是一切崩坏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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