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睿身上的衬衫已经湿了一片,热的。他走在前头,选了面前一间有冷气的简餐店走了进去。白沫殿后,她面色无常,一双手揹在后头,一隻手悄悄地攥住另一隻手的指节,把身体上任何可能引发孟睿皱眉的因素一概压下。
白沫开车开得猛,一路上孟睿顾着跟车还有注意这傢伙有没有闹出人命,其他的无暇顾及。现在精稍稍松懈之后才发现白沫停车的地方是他家附近的小区,简餐店也是之前跟陈筌佑会谈时的那间。
这都是些什么事?
一个人若精状况极不稳定,要嘛开回家、要嘛跑去喝酒,哪怕不是深夜,万里无云、太阳毒辣,选择也不该如此葩,在路上上演了蛇行跟0度甩尾,结果却在一间简餐店前偃旗息鼓。
太玄幻了,他真真摸不清这些作家的脑回路。
「你就这样翘班出来没关係?」
「没关係啊,基本上我在那也没什么事,看着席寧仁我也是烦,写不出任何东西。喔,我要义大利麵,奶油的。」
白沫吸了一口奶茶,要不是孟睿跟了她一路,看见她怎么飆车跟危害行人安全,几乎要被她精湛的演技骗过去。孟睿叫来服务生点餐,把帐结一结后又把目光移到她身上。
「你跑来这干嘛?」
「来餐厅除了吃饭还能干嘛?」白沫不明所以。
孟睿撑着一隻手看她,「你那精状况还能吃饭?真不怕在路上把谁给撞死吗?」
「喔,这个你放心,我对载人虽然没什么信心,但在不要闹出人命这方面我还是有研究的,妥的。」
「……」妥个毛线。
白沫勾着笑容,眼尾弯弯,「开玩笑的,当然是想跟我们笔画大吃一顿饭才来这里啊。」
孟睿直接忽略对方揶揄的眼,「你们以前也会在这吃饭?」
白沫顿了一下,表情倒是没变,「还好,随便哪都可以,不一定要这里。」
说话的空档,她点的义大利麵已经来了。孟睿刚看了街头赛车场面,觉得胃还在搅,只点了一杯绿茶。
白沫吸了一口麵,道:「反正你也知道了,我还是要来跟你谈谈封面的事。」
她看了孟睿一阵,确定对方的情无异之后才接着说,「《失而復得》的封面你可能也猜到了,这篇文是在一个月前开始写的,也就是在你刚来的那阵子。」
孟睿没说话。
「我是以你为原形写的故事,没有你这个故事就不会存在,封面也只能是你来画。」
「你真没事?」
「我没事啊,你也看到了,就算刚刚有点问题,现在也全好了。」
「手。」
白沫伸了一隻手出来,却见他摇头:「不是这一隻,是左手。」
白沫的呼吸滞了一瞬。
「你以为我不知道?」
孟睿直接把她藏在后面的手拉了出来,看到指节上的红痕,一双眼睛平淡无波,「你以为只有你了解青梅竹马?你应该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吧?」
她没说话,麵也不吃了,脸上的笑容歛了下来,进行无声的抗议。
孟睿叹了一口气,「这事我很有经验。」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现在想来觉得也挺荒谬。抄袭这事就是百害无一利的东西,不管是抄还是被抄,只要被扣上这顶帽子,都会受到波及,一举暴露到枪口上。
他用如墨这个身分发表文章时或多或少会被波及,可能是抄,可能是被抄,因为他那时还不红,总会被人以莫须有的罪名定罪。到最后那些「正义使者」只会假惺惺地说:「抱歉,我不知道你也是受害者。」
除了被伤害的人,又有谁会在意呢?也只是把那些伤藏着掖着,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白沫静静看他,没发表任何高见,或许在这个圈子是常态,好像没经歷过就不是作家,但它无疑是最令人难受的。你辛苦了很久的东西被人用两个字抹灭价值,成为那些人口中「不值一提」的东西。
他们周围似乎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圈,将四周所有喧闹隔离,独留落针可闻的空间,静得快让人窒息。
「我会画好封面,有什么要求儘管提。」他选了这句话收尾,有些事不需要说得太详细,只是让双方难受罢了。
白沫依旧沉默,只是这次抬起了头,朝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