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仿佛是一种天大的赦免。
她心软了。
顾唯紧绷的心骤然放松,但下一秒却哭得更厉害了,他像个孩子一样扑到简舒月身上,紧紧抱住她的腰,几乎是疯狂地攫取她的气息。
简舒月是他的全部,
他可以什么都没有,就是不能没有姐姐。
简舒月容忍了他一会,见他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才出声道:
“既然还认我这个姐姐,那就起来,我们来谈一下昨天的事。”
开始清算了,顾唯立刻松开了怀抱,像小学生一样正经危坐。他已经被吓怕了,完全不敢逆着简舒月的意思。
“和谁喝的酒?”
简舒月一边问,一边拿过柔软的纸巾细细地擦着顾唯脸上的泪痕。
明明是柔软的纸巾缓缓擦过,但顾唯更觉得是审问的鞭子抽打在脸上。
温和,又严厉。
“关御他们,还有……宁济……”
简舒月挑眉问:“宁家老三?”
“是他,如果不是他挑衅我,我也不会喝这么多酒。”
简舒月冷声道:“他挑衅你就上套么?”
顾唯不说话了,抿起了嘴。
少年人本就纤薄脆弱的双唇因充血而愈发红润,仿佛被指甲轻轻一划,就会渗出漂亮的血珠来。
简舒月的手指慢慢挪了下来,在他的唇边游离了一会,才挪到他的下巴处,迫使他微仰起来。
“说话。”
她的语气冷然得让顾唯发抖,但眼里却似藏了一团烈火,看的他浑身发烫,
真就是冰火两重天。
顾唯的喉结不自控地上下滚动,压抑在心底的事被逼得吐了出来,
“我知道简爷爷安排你和他相亲……”
简舒月的眼眸一沉,松开了手,
“你都看得起他去了,他还不识好歹,说那样的话!”
什么话,无外乎一些没人要嫁不出去的污言秽语,脏得是宁家书香门第的招牌,她都没过心。
偏生顾唯生气了,少年的眼里是赤诚的愤怒,不带一点杂质。
简舒月微微咳嗽了一声:
“不过是一件小事。”
做姐姐的被弟弟质问婚姻之事,她多少有些尴尬。
顾唯一口怒气冲到喉咙口:“这怎么能是小事!你那么好,谁都不能那么说你!”
“我不许!我就是不许!不许!”
连顾唯自己都不知道,这“不许”说到后来究竟是不许什么,只是用双眸牢牢锁着简舒月眼镜后殊丽至极的眉眼。
那么好?
傻孩子,你眼里那么好的姐姐上一刻还让你落泪。
简舒月轻轻摸着顾唯毛茸茸的脑袋,温和地安抚道:“姐姐根本不在乎他。”
姐姐只在乎你的看法。
没有什么人比你更重要。
小唯。
这些话她没说出口,但顾唯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
他满意地弯了弯眼睛,享受起难得的爱抚,可嘴上不饶人地叨叨,
“我当然知道,我也知道他受到了姐姐的教训,所以我再生气也没打算和他一般见识。可这回他自己找上门来,我当然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的眼底刚闪过一点暗沉的厉色,就被简舒月重重地敲了一下脑袋。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几年你就学到这些东西?”
“当然不是。”顾唯连忙否认,又小心翼翼问:“那这事……”
简舒月顿了顿道:“这事就算过了。”
“宁济的事情我会处理,我下午去公司,你自己去画廊,没问题吧?”
顾唯刚要点头,突然问:
“你不在家吃饭吗?”
简舒月避开他的眼,应了一声:“我吃过了。”
照着顾唯原来的性子,这会铁定要撒娇让简舒月陪他吃饭的,但方才的余悸犹在,此刻也不敢太放肆,只能老老实实地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