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闷和焦躁又从心口卷上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拨通了电话。
听筒里响起简舒月温和的声音:“小唯。”
“又要加班吗?”
顾唯的声音里充满怨念,简舒月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他耷拉着脑袋的沮丧情。
“是。”
“……画廊怎么样?”
简舒月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知道的,生意上的事我不懂。”
顾唯闷声道。
简舒月本就没有打算让顾唯的精力投在经营这方面,在她看来,顾唯做任何事只需要凭自己的喜好就行了。
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被限定了轨迹的,一点都不能偏移,但顾唯是自由的,或者说她会竭尽所能给顾唯他想要的自由。
“那些谭晟会帮忙照管的。”
她的手指隔空抚摸着桌上的相框,语气随意地问:“画呢,看到了吗?”
顾唯收到礼物时的满心欢喜此时却因简舒月的缺席,覆上了一层阴影,他闷闷地吐出两个字:“喜欢。”
这语气还真是言不由衷啊。
“真的喜欢,怎么听上去还是不太高兴?下次姐姐送你更好的。”
简舒月轻笑着,难得亲呢的话音里仍然是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
顾唯听着不禁握紧了手机:“你知道的,只要是你送的,我不可能不喜欢的。”
简舒月的心不由地颤了一下,少年的声音那么清越动听,她仿佛能凭空描绘出顾唯说这句话时的眼眸,专注的,认真的,像是注视恋人般的深情。
年轻的男孩并不能分清亲情和爱情的界限,以至于很多言语都如此的暧昧模糊。
但总有一天他会遇到真正的爱人,明白什么是灵魂的吸引,什么不过是血缘的亲近。
顾唯听着话筒里的呼吸声,轻声问道:“姐姐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画?”
他知道简舒月学的是管理,并不是艺术,似乎也并不太感兴趣。
简舒月回过,脸上的笑意倏忽间消散了,语气恢复到往常的冷静自恃:“小唯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
在她面前,顾唯从来不需要试探什么。
顾唯紧抿了一下唇,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放松。
“姐姐一直在关注我吗?”
脱口而出后,他立刻懊恼起来,他在问什么呀……
“不是,我是说……”
简舒月打断了他。
“你想问的是,我是不是在调查你的生活,你的学习内容,你的课余喜好,你参观过的展览,亦或是在你房间里悬挂的画作……”
一个一个字的声音传入混沌的大脑,顾唯咬着牙,没有吭声。
“那么我问你,小唯,你希望我回答‘是’,还是‘否”呢?”
听筒里却迟迟没有声音传来,沉默蔓延。
简舒月用手盖住眼,无声地叹出一口气,她为什么要逼顾唯,就为她那点龌龊不堪的私心吗?
这根本就是一个不成立的问题,没有一个弟弟的答案会是“是”的,顾唯这会只不过是因着本能不愿忤逆她。
她又在干什么,她应该做回一个好姐姐。
“那些都是谭晟选的。他看过你的画,我没有插手。”
电话就这样被挂断了,传来一串盲音。
简舒月就这样干脆利落地澄清了他的疑惑,甚至都没有等他的回复。
顾唯的脸色在屏幕微弱的光照下明明暗暗,心绪乱作一团。
他蹲下来,粗暴地抓扯自己的头发。
油画里女沉静的眼眸陷在黑暗中,无悲无喜,却好像在嘲讽他似的。
——
男人醒来的时候,杜茵正坐在椅子上,穿着一件单薄的透出胸乳的睡衣,单手夹着一支烟。
“醒了?”
她瞥过眼来,将烟灰掸了掸:“你可以去告我,去警察局或者,直接用旁边的座机打0。”
男人没有理会她,木然地把扔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捡起来。
只有穿衬衣时,他才略微皱了皱眉。
正装衬衣的材料并不柔软,经过剧烈性事的乳头甫一碰触就产生了难耐的疼痛。
杜茵注意到了他色的变化,脸上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不敢告吗?”
等不到男人的回答,她自己自顾自地继续:
“是啊,A大最年轻的计算机系教授,被夜店老板下药迷奸,还志不清地给人口交,多么精彩的新闻头条。”
男人始终都没有看杜茵一眼,缓慢地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身上大面积的吻痕终于被遮蔽住,他的视线挪到了远处的外套上,褶皱不堪地落在杜茵脚边。
他走过去要捡,却被杜茵踩住了。
男人喉咙里终于吐出两个字:“放开。”
杜茵笑道:“教授真是冷静啊,方才在床上肏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男人又一次沉默了。
他可以强硬地扳开杜茵的脚,也可以说一些软话诱哄杜茵,但他都没有。
他的沉默却像刀子一样刺疼了杜茵的眼。
“我给你下的药有致幻的成分。”
纤细莹润的足从衣服上挪开,踩住了男人的手,顺着手臂,游走到男人的胸膛,
“回答我,你肏我的时候,看到的是谁?”
药效已经过去,男人对她的挑逗似乎无动于衷,拿起西装外套,就往外走。
杜茵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是冷冷的嘲讽,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你那位未婚妻吧。”
大约是被说中了,杜茵看到,男人的脚步一顿,身体像是崩紧了。
她却并没有觉得如想象般有意思,反而一股厌烦涌上来,将手中的烟彻底拧灭了。
“今晚的视频我会发到你的邮箱。”
男人回过头来,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没有想到杜茵竟然还拍了视频。
杜茵看着他,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这不是怕你不忘了吗?我们一共试了……”她掰着手指数了数,“至少五六种姿势吧。”
她看着男人右手中指上的戒指,笑意加深:
“在你们新婚之夜记得借鉴一下……教授。”
回答她的是一扇被全力关上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