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男的互看一眼:怎么办?爸爸还不知道这件事啊。
袁时光在正阳肠胃炎那天,问出他为什么要吃同学的爱心早餐过活。正阳看阿耀不在,才偷偷告诉医生哥哥。
「因为他姊姊跟他哭么没有奶粉钱,他就把租屋退了,把退房的押金和薪水全拿去救济他可怜的姊姊。他说不跟能耀哥讲,耀哥一定会去找他姊算帐写借据。」
阿耀听得一肚子火,那个可怜的姊姊从正阳来城里到现在,一毛钱都没支援过,要钱倒是很勤快。
袁时光说得眼眶发红:「那孩子实在太可怜了,我就问我哥能不能挪一个房间出来。」
陈悉照:「反正房子很大。」
「你们人也太好了!」
阿耀回想这些日子,正阳都不敢像之前缠着他讨饭吃,倒是叶司晨总是包着两份剩饭回去宿舍,这两个死小孩!
阿耀包了两个便当,交代儿子汤滚了就关火,他要出门一趟。
陈记者劝了声:「爸爸,弟弟们只是不懂事,不要打太兇。」
「不要叫我爸爸。」
袁医生觉得这事有他的责任,帮忙说话:「爸……呃,伯父,正阳知道能搬过来住在你楼下,他很高兴。」
「他什么小事都很高兴!」这点好话不足以消减阿耀的怒火,阿耀气冲冲拎着便当走向大门,又回头瞪向他那个推波助澜又置身事外的好儿子。
何亮东被瞪得心头漏跳一拍:「爸?」
「回来再跟你算帐!」
阿耀走后,何亮东接手那锅香气四溢的排骨汤。
「阿照哥哥,你觉得我爸想跟我谈什么事?」
陈记者装死吃肉,袁时光大概猜得出来。
「阿亮,你完蛋了。」
阿耀一到学校宿舍,电话刚打完,楼梯间就跑下两个少年。
「耀哥、耀哥!」
「怎么只穿内裤?」
「冷气坏了。」
阿耀被正阳和叶同学两边围住,像饿坏的幼雏跟他讨饭吃。阿耀拿出便当袋,才要说正事,便当就被他们开箱,直接站在他机车旁吃了起来。
「晨晨,我就说吧,耀哥人很好的!」
「谢谢耀哥,除了何亮东,耀哥是我一生本命!」
「什么东西?」
原来散着一股阴沉气息的叶同学,来烧烤店打工后,变得跟正阳一样吱吱喳喳。阿耀心想,蠢人不会学聪明,聪明人却会变成天兵,真可怕。
「司晨,你找好住的地方了?」
「我会搬回家,离店里不会太远。我现在已经付得起水电费了。」
阿耀不太放心,荒了三年货柜改装屋还能住人吗?
「你搬家那天跟我说一声,店里有租赁的货车。」
「谢谢耀哥。」叶同学乖巧说道。
「耀哥,还有我。」
「你还敢说话?你姊拿了你多少钱,一五一十给我交代清楚!」
「我不记得了。」
阿耀耐住满腔火气:「我问你,你想跟那个小花千金在一起吗?」
正阳点点头:「我想跟小葵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那你身边就不能有死要钱的亲戚,马上跟你姊断绝关係。」
「我不要,姊姊是我唯一的亲人。」
「那种自私自利的亲人不要也罢!」
为了摆脱穷苦的祖母和幼弟早早嫁了,总是哭着说自己很无奈、很可怜、真的没办法。阿耀在电话请求她来看生病的正阳,她说孩子没人照顾婆婆会生气,不能来。
阿耀当时不知道,电话中说得可怜兮兮的女子,拿走未成年弟弟所有积蓄。
阿耀走踏过江湖的婊子雷达大响,正阳却负气瞪着他。
「就算是耀哥也不可以说我姊姊的坏话。」
「我们这种孤子,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有心里那么一点感情,你执意要给作贱你的亲人,我也管不了你。」
阿耀戴上安全帽要走,正阳跨坐上机车后座,阿耀动手赶人,那是他宝贝儿子的位子,外面的死小孩没资格坐。
「下车。」
「不要……」正阳抽着鼻子说道。
「你如果不下车,以后要跟着我姓,听我的话,从此以后没有姊姊只有大你十岁的哥哥。」
「我听不懂……」
「耀哥说要当你爸爸。」叶同学帮忙解释。
正阳怔怔地下车,从正面低身抱住阿耀。阿耀怎么都推不开那颗笨头,只能臭脸按在怀里。
阿耀看向叶同学:「你也是,你如果跑去卖屁股给你父兄买毒,我就打断你手脚。」
叶同学一脸被颱风尾扫到的无辜表情。
这不是阿耀的本意,但能把正阳从亲情勒索的姊姊手上拉出来,也只有收养断绝关係这个法子,先给他开心喊几声爸爸,走一步算一步。
阿耀先处理小朋友的破事,再回家解决儿子这个棘手的难题。
阿耀回到家已经晚上,儿子穿着围裙,长长的额发用小花发夹别在侧边,笑着望向阿耀,阿耀不由得别过视线。
「爸总是为我费心煮食,我一直想为爸煮一顿饭,爸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总是在料理檯忙着的阿耀第一次坐上用餐区,儿子还拿了踏脚箱给他,满心期待看着他用餐。
「很好吃。」
何亮东得意地挺起胸膛:「聪明、英俊、会做菜,我很像爸爸吧?」
「亮亮,过来爸爸这里。」
何亮东立刻蹦蹦来到阿耀身边,两人之间触手可及。
「你的工作……还好吗?」
「还有一些部分需要收尾,不过不用再赶戏了。」
「有没有人欺负你?」
何亮东只是笑。
──你再敢反抗我,我就杀了你那个好爸爸。
何亮东说出拟好的腹稿:「爸,之后我有外景的节目,会在外面过夜,爸不用太想我。」
「这就是你跟对方达成的协议?」
何亮东笑了笑,好像不懂阿耀的意思。
「有时候也需要跟金主应酬,不过爸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也知道,对方寄了好几部影片过来。」
何亮东情微僵,仍是尽力笑着:「什么影片?」
阿耀不愿回想,在他看来,那不是性爱,只是单方面的施暴。
「你第一次被下药,你有喊出声,旁边的人都在笑,但我有听见……」
──爸爸……救我……
阿耀以为他经歷过世间的苦难,心肉已经麻木,却痛得肝肠寸断。
「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爸爸没有在你身边,对不起、对不起……哇啊啊……」
何亮东以为他没有问题,只要他几个晚上抽空去陪陪那个寂寞的男人,就不会有人受到伤害。只要忽略每次电话响起他颤抖的指尖和架设在床头的镜头,他都可以忍耐,一点问题也没有。
可是爸爸哭了,他才明白自己真的做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