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的伤势因为较为严重,一到医院便被抓去动紧急手术,原本沉书悦还想待在手术房外等待,但护理人员一听到他也一同从顶楼坠落,虽然没有明显外伤,但为了保险起见所以必须做一些额外检查。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
「咦、咦?可是我现在觉得我很好啊,我不能待在这里等他吗?」安全感严重不足的沉书悦,满心希望能够待在离秦白最近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他也能一起待在手术房内,不过这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待在等候区。
不过这点渺小的愿望,依旧遭受无情的拒绝,医护人员急忙将他带走,就怕他已经產生内出血只是外表看不出来,在接受一连串的精密检查过后,沉书悦被勒令待在病床上不准做大幅度的动作,而且一旦有任何的不舒服就得赶紧告知护理人员。
来福原本被沉书悦拜託待在手术室内观察状况,但因为受不了血糊糊的手术过程,忍了一阵子就逃出来了。
牠一边将手术内容转述给沉书悦,沉书悦的眼泪就一边掉。
结果来福受到他的情绪影响,一人一狐又哭成一团。
哭到打嗝的沉书悦,瓮声瓮气的说道,「来福,我以为你会安慰我,怎么你哭的比我还惨?」
「我在妖界的日子很和平,遇过最大的事情就是被我老妈打!」来福吸了吸鼻涕,「而且说起来,我的年龄用你们人类的年纪换算,大概只有十岁而已,遇到这种事情感到惊吓是自然的吧?」
等等,所以秦白现在是非法僱用童工做他的保镖?
「额,那你之前为了维护正义,吃掉猎食鬼魂的妖怪,那个也是血糊糊的你不害怕?」
来福顿时一头雾水,「那个只是在进食啊?就像你们人类会吃猪血一样吧?当你吃猪血的时候会害怕猪血?」
沉书悦立刻被来福的比喻给击倒。
「那、那在饭店里面,看到断肢、脏器什么的,你看起来怎么一点都不怕?」
「那个只有阿悦会怕吧?对我来说那就像是在看恐怖片而已,没什么真实感欸。」
欸?所以现在他是被年纪只有十岁的狐狸给鄙视了吗?
被来福这么一打岔,原先脑子只有充斥着满满担忧情绪,无暇思考其他事情的沉书悦这才想起自己还没通知秦白的父母。
沉书悦连忙慌慌张张地拿起手机,在这夜半时分,为了不惊扰应该已经熟睡的秦家奶奶,他选择拨打秦白父亲,豪哥的手机。
在经过一连串的嘟嘟声之后,电话被接通了。
「阿悦啊,这么晚打来怎么了吗?」豪哥打着哈欠,咬字有些模糊不清。
沉书悦连忙把整个情况告知秦白父亲,包含秦白为了解救意外坠楼的他所以跟着受伤,结果沉书悦自己没事,反而是秦白的右腿伤的很重,骨头都刺穿皮肤了,现在正在动紧急手术。
不过关于前往废弃饭店的原因,他选择含糊带过。
只是对比沉书悦的焦急,豪哥倒是显得相当淡定。
「啊啊…。那他意识清楚吗?」豪哥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意识是清楚的,可是他的腿不知道会怎么样…。」说到这里,沉书悦的眼眶又红了起来,眼泪再次从脸庞滑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那么没用的话…。」
「哎呀,阿悦别想太多啦,那小子吉人自有天相,倒是你,你还好吗?虽然一直说着自己没事,不过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可能没事的吧?」
「我吗?我还好,只是医生怀疑有内出血的可能,所以要我静静待着。但是比起我,白白他…!」
沉书悦话还都还说完,就被豪哥给打断了。
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秦白的状况,随意地说着「知道啦!知道啦」,接着跟沉书悦再次确认医院的地址之后,便毫不留恋,乾脆的掛了电话,完全没有给沉书悦再次说起秦白伤势的机会。
看着已经被切断通话的手机,沉书悦突然觉得一阵茫然。
说起来,从一开始就觉得有点怪。
虽然说秦白不一起去家族旅行是为了等大学放榜,但是一般来说,大学放榜之后的所有事情,全部由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自己操办是合理的吗?
当然,秦白他不止十八岁了,或许已经好几百岁,不过根据他的说法,他的父母又不知道他是樟柳投胎转世,这样乾脆的放手,全盘让小孩子自己动手真的没有哪里不对劲吗?
好吧,退一万步来说,有可能豪哥认为,在北部已经定居一阵子的自己,绝对有能力帮助秦白处理好所有的事情,所以才放心的撒手不管。不过他们都已经结束旅行回国这么久了,居然从来都没有到自己儿子北部的住处看过一遍,就只有在回国的时候,敷衍的打了通电话说他们回国啦,就这样。
虽然他不太清楚秦白和家人的通话频率是如何,也有可能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秦白都有好好跟家人通过电话,不过想起自己曾经询问过他要不要邀请家人上来北部聚个餐,当下只得到秦白一个晦暗不明的情,所以最后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综合以上种种情况,莫非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秦白跟豪哥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但是他一年前回老家时,大家还亲亲热热一起吃过饭,当时的状况看起来跟以往并没有任何不同,所以是这一年吗?准备考大学的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悦,你的脸色很难看欸,是不是有哪里痛?」来福在一旁有些担心的问着,「要不要找护理人员?」
「不,我没事。」他只是觉得似乎有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发生了,而明明一直在秦白身边的他却没有察觉到。
这让他有些懊悔和沮丧。01bz.cc
这时,护理人员来通知他秦白的手术已经完成了,知道他很担心对方的状况,所以特地赶紧告诉他。
看着他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病床,衝去秦白身边,护理人员只能无奈地答应他的请求,不过被告诫了不能在走廊上奔跑,一定要慢慢走过去,而且要随时注意自己的状况。
等待秦白退麻药的过程中,沉书悦感觉到度秒如年,流淌在他们两人周围的时间似乎停止流动。
看着眼前的人紧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的躺在病床上,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也跟着停止了跳动。
好不容易,等他看见秦白的双眼睁开时,他才觉得停滞的世界又再度转动了起来,而且连眼前原先觉得死寂晦黯的一切事物,也跟着变的更加明亮鲜活。
「阿悦,你的眼睛好肿。」结果从麻药中醒来,身体状况还很虚弱的秦白,所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气的沉书悦差点忍不住拿拳头砸向他,幸好他还存有一点理智,知道现在的秦白必需像玻璃一样好好呵护,他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说道,「大笨蛋!眼睛肿是重点嘛!」
「对我来说是啊。」秦白勾着嘴角,「表示你很重视我,在意我,所以才哭成这样。」
「我本来就很在意你,这个不是你一直都知道的事情吗?」沉书悦歪着头有些疑惑,接着又露出担忧的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的部分很痛吗?」
秦白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的,不用太过担心。」
他怎么可能不担心,虽然医生说,好在秦白的年纪轻,所以復原能力不错,基本上应该不会留下永久性的伤害,不过虽然不会影响后续生活,但留下大块疤痕是在所难免的,而且出了院之后还得继续做復健。
想到这,沉书悦就觉得心脏泛着一阵阵的疼,他压低嗓音喃喃说道,「所以说,为什么要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明明把我丢下不管就好了啊…?」
「我不是说过吗?因为你是我的光,所以我不可能让你熄灭。」看着沉书悦一脸不解的情,秦白面向来福说道,「啊,抱歉,我们两个有些事情想要说,能够麻烦你回避一下吗?」
来福顿时咂了咂嘴发出嘖嘖的声音,虽然露出嫌弃的表情,不过却没有多问,牠撅着屁股离开了病房,走之前还不忘把房门给带上。
看着来福的背影,沉书悦疑惑感加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避开来福的吗?」
「是很重要的事情,帮我稍微把病床调整一下,躺着很难好好说话。」
沉书悦连忙把病床调整成秦白能够稍微坐起身子的状态。
「你听过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句话吗?」
这种时候,沉书悦就特别感受到自己的知识量不足,他眨着双眼,脑子一片空白的摇着头。
「简单来说,虽然我们常常说,冥冥中自有定数,但所有的事情却又不一定会照着定数发生,万事皆有变化,处处皆有可能。」
沉书悦听是听懂了,不过却不太明白秦白所说的内容到底哪里重要了,而且目前听起来似乎也不需要特别避开来福。
「而你就是我能活着的唯一可能。」此时的秦白,宛如在诉说着誓言一般,表情相当郑重。
原来,当时意外获得转世机会的秦白,曾被明告知,这次的投胎可能不会太过顺利,成功降生在人间的机率远低于一成,或甚至更低。不过若是错过这次的机会,必须得再等待两百年才有下一次的投胎,祂希望秦白能够谨慎的思考过再做决定。
秦白在界已经待了五百年,虽然跟随在明一旁修行,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他所渴求的其实只是一段普通的人生。他的上辈子被作为樟柳以供他人驱使,所经歷的一切都太过糟糕,无论如何,秦白都想做为一个普通人类,过着平凡的生活。所以再三考虑过后,他还是决定转世。
也正如明曾说过的,即将降生的秦白最后面临的是一个九死一生的未来。
他的母亲有可能还没生出他,就被倒塌的房屋给压死,或者是即使顺利逃了出来,也有可能因为地震而过度惊吓,最后导致难產。
但没想到最后拯救了一切的,居然是沉书悦。
听完秦白所说的一番话,沉书悦只感到错愕,「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因为我的缘故所以你才活了下来,但那也不需要为了我做到这样的地步啊…,毕竟当初我也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碰巧救了大家,严格说起来我根本没努力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可以为了你不顾一切。」
「欸?什么...?」
因为太过震惊,所以沉书悦一开始还以为秦白是在开玩笑,但当他看到对方那副认真的表情时,他才知道秦白并不是随便说说。
「最刚开始的时候,不过因为是你间接救了我的命,所以特别注视着你而已。但随着相处的时间增加,看到你明明失去很多,但却很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从来不会怨懟,永远温柔的对待所有人,最后我就渐渐移不开目光了。」
「那是因为大家也同样温柔的对待我啊…。」沉书悦低低的说着。
总觉得秦白所说的人好像是别人,这种听起来根本就是励志故事里才会出现的主角,怎么可能会是他?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这样想的。所以说…。」秦白此时将指尖缓缓碰触沉书悦的手心,接着十指相扣,「如果不考虑和女性结婚的话,能不能将我作为恋爱的对象,而不是弟弟呢?我想和你一起慢慢变老,我想和你一起牵手走完人生,我想和你一起看遍世界所有,我希望你的身旁能一直有我。」
对于秦白这番发自内心的告白,沉书悦只觉得混乱,他僵着身体久久不能回。
看见沉书悦的反应,秦白顿时露出失落的情,他垂着嘴角说道,「让你吓到了吧?对不起,我也知道我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