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连带着主宫印章来办事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楚滕荣看向楚明姣。
巨剑如残影掠过荒山,楚明姣看向楚滕荣,视线并不避让,拢了拢挂在臂弯的披帛,她眼睫往上微掀:“我将汀白安排在了宋谓身边。”
“不是什么大事,父亲不必动怒。”
楚明姣话语说得轻飘,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在她眼中都不算为难事。
又是,又是这种和从前判若两人,全然相悖的模样!
楚滕荣眼冷下来,他沉着腔,准备说点发自肺腑的重话让越来越没有章法的楚明姣清醒清醒,但碍于有旁人在场,她身份又太过贵重,于是只好拂袖怒哼,生生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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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祖祠坐落在青山脚下,事发之后,断断续续来了许多人,周围住民也已经被清空。
来的大多是楚家的子弟,他们训练有素地将整片区域层层围了起来。
楚家祠堂建得并不张扬,山石为基,因为年代久远,林间多雨,墙面被无孔不入的绿苔和藤类占据,看上去和山林中其他庙一样古朴自然,平平无。
此时此刻,承受不住阵法力量的冲荡,祖祠四周的树木花草,巨石湖泊被夷为平地,连墙面上附着的藤蔓叶片也被震得抖落下来,蔫哒哒失去了生机,现场一片狼藉。
随着时间推移,阵法破坏的力量还在不断增强。
靠近祖祠的地方,十余人站成一个小内圈,其中最惹眼的几个负手而立,身着银白色祥云纹官服,袖臂上皆盘旋着一道五彩纹路,看得出来身份超凡,被众人簇拥在中心。
“令使。”楚听晚英姿飒爽,挽了个利落的枪花后收手,朝这行人拱手,声音清脆:“我已命人将此处消息传于我父亲,他今日在族中,很快便到。”
“四少主客气。”被称为令使的几人以指摁于胸前,回了个礼,其中一人道:“祖祠如何,是四少主及楚家家事,主宫本无权插手,可宋谓对祖祠结界中主亲设封印出手,此乃大忌。不论他意欲何为,今日我们都要带他回去受审。”
“应该的。”
“汀白,主宫的规矩你都知道,事到如今,还要阻拦我们?”和楚听晚客套完的令使转头看向被孤立在一侧,被结界平地而起的风沙糊了半边脸的俊秀少年。
听到这话,这位身负大任,被楚明姣留下来和楚家长老,主宫来人对峙的少年不由得抬手重重抹了把脸。
他哪来那么大本事吓退这么多人啊。
真正把这群人挡在外面的,是一个金色的灵罩。
灵罩表面流淌着水一样的波纹,遇到攻击时,那波纹便蠕动着堆叠到一起,不消片刻,就成为两条仰天咆哮的金龙,所过之处,立刻被灼热滚烫的火炎球所覆盖。
是件威能莫测的灵宝。
“令使,不是我要和主宫过不去,是殿下这有殿下的规矩,我今日若敢退半步,明日就得去你们主宫讨职。”汀白袖袍随风而动,脸上挂着足以蒙蔽他人的苦笑:“不若你们带人强攻进来吧。如此,你我各为其主,大家都有交代。”
油嘴滑舌的小兔崽子!
使们身边站着的两位楚家长老绷住了脸,眸色沉沉,出了这样的事,他们看管不力,家主追究起来本就难辞其咎,现在想要将功补过,却还处处遭到阻拦,顿时憋了满肚子火气。
其中一个转而望向楚听晚,怒声道:“四少主,依我看,先出手擒拿宋谓要紧。谁也不知道他在结界内做了什么,若是再惹出什么事,就为时晚矣了。”
像是为了应证这长老说出的话,天空在此时以一种难以形容的速度黑下来,带着盛夏时分从不讲道理的暴雨前兆,阴云胀得蓬松柔软,层层叠加,点缀在狂暴闪电中,天光乍亮的一瞬,众人的眼底像映入了一株蓝黑交织的闪电树。
“什么情况?”楚听晚手握银枪,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动作摆了个弧度,她皱眉问主宫的人:“怎么会引发这种天地异象?”
“当初楚家祠堂初建,楚家家主曾请主出手,设下大阵。”
低眼沉思两瞬,令使仰头看天穹,又凝视祖祠深处,目光微凝:“但现在,有另一种力量,在对抗大阵。”
显而易见,是那个宋谓在搞破坏。
像是想到什么,那名令使看向汀白,义正严词警告:“主的力量极其霸道,一旦禁制被扰动,就会朝闯入者发出警告,若闯入者继续深入,大阵将立刻引发反噬,吞没周围千里。”
闻言,十几人齐齐凝重了色,视线全聚集过来。
“一起出手,立刻把宋谓捉出来!”楚听晚当机立断,雪白长枪在手中利落转了一圈,直接朝汀白祭出的火龙圈罩重重掷去。
身边两位长老见状,互相对视一眼,极其有默契地跟着行动,试图绕开火龙圈从边上闯进祖祠,擒拿宋谓。
令使所说的反噬来得凶猛又迅速。
肉眼所见的,山中那座历经风雨的祖祠外聚起一种宏大的力量,不过瞬息,就凝成一道银白的匹练,居于天穹正中,充斥着浩荡而不掩饰的杀机。
那种状态,随时会落下来,成为一柄抹杀一切的巨剑。
看着这一幕,几位令使头皮一炸,连楚听晚都收枪而立,动作稍顿。
“都这时候了,汀白你还敢拦?”为首的令使伸手散去火龙圈一道攻击后,深吸一口气,震怒出声:“睁眼看清楚,这方圆千里都是灵农们的田地,他们修为低微,可没有楚家的护山阵和后给的灵宝护着。”
“捉不住宋谓,我们这没人挡得住反噬。”
真让反噬的力量斩出去,不说千里,至少百里之内,田地尽毁,能活下来的灵农不足一成。
汀白脸上的假笑也有点挂不住了,他往身后看了看,在心里暗暗骂了两声。
这个近期十分被殿下看重的宋谓到底在搞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幺蛾子?
怎么还不出来!
汀白并不觉得宋谓有那样的胆量继续挑衅主之力,他一个死囚犯,能活下来都是楚明姣额外开恩。
经历过死亡的阴影,他只有更珍惜性命的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