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过了很久。
琉璃碎裂般的清脆声音传到他们耳朵里,那颗珠子应声而碎,漫天羽毛和骇人巨兽随之消散。
第二关破了。
但随之而来的,孟长宇和周沅也彻底趴下了。静止之术一结束,两人一个捂着胸口,一个捂着眼睛,连连咳嗽,咳嗽时,止不住的血就从鼻子里,嘴巴里狂喷出来,白凛一剑之后短暂脱力,现在倚着剑,背影都透着灰败。
楚明姣一边捞一个,抓起丹药往他们嘴巴里塞。
周沅只能勉强站直,孟长宇还好一些,至少衔了一颗丹药在嘴里,勉强能说句话了:“第三关,生也好,死也好,我们没辙了。”
楚明姣皱着眉,看向白凛,想了想,转动灵戒,将龙吟拿出来,抛给后者:“你的了。”
触及到龙吟的那一刹那,白凛浑身挪位的痛苦都飞了,他喉头微动,看向楚明姣,好似在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能从这出去,它本来就该是你的,如果不能,最后的时刻,你拿着它杀出威风来,别辱没它十大名剑的名声。”
白凛抹了把脸,珍之重之地捧着剑,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几人互相搀扶着踏进了第三关。
一进去,孟长宇的眼就完全变了,他看着正中心那道阵法,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至少是两名化月境中层大圆满才有的威压。”他掩面惨笑:“难怪。”
“我一直觉得怪,地煞凭什么这么赌,它费了多大努力才从山海界逃出来,难道没有底牌吗?”
怎么会没有。
这不是就摊牌了嘛。
这下,他是彻彻底底不抱希望了,一时之间,从心底生出种此处便是埋骨地的悲壮感来。
楚明姣的眼很冷,她将最后一件防护灵宝丢到孟长宇,周沅和姜似的身上。自己跟着白凛来到阵法边缘,两人都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性格,事到如今也无法再回头,刀山火海都必须要走一趟,当即一前一后踏进阵法中。
这是一个典型的杀戮法阵。
没什么特别的,纯粹而直接的生死厮杀。
但前面两关的消耗实在太大了,纵使白凛握着龙吟忘我地不断突破自身极限,这会也已经成了强弩之末,楚明姣就更别说,她握的还是只懂些皮毛,完全发挥不出全力的刀。
“怎么办。”白凛撩起眼皮看她一眼,道:“没办法就只能等死了。”
话音甫一落下,就见阵法中一道杀伐之力朝楚明姣全然倾泻过去。
白凛下意识想救一救她,但他实在没力气了。
楚明姣跌倒在地上,她累得要命,发丝全都汗湿了,连动动手指头都觉得有登天的难度,她靠着法阵中心的石头休息,澄圆的瞳仁里直直映着那道疾驰而来的攻伐力,并不显得惧怕。
额心处,有璀璨的金光亮起来。
一双金色的蝶翼被勾勒得像是活了过来,扇动着飞了出去。
它轻得像风。
无声无息。
这座无比庞大的法阵却寸寸溃败,崩塌,而后彻底碎裂。
就着这个机会,楚明姣不动声色咽下几颗丹药恢复灵力,同时大量汲取圣蝶里的力,她知道地煞就在等这一刻,等圣蝶之力被彻底抽干,化为黯淡的印记回到她眉心,才会从暗处蹦出来。
说到底,它这么畏头畏尾的,怕的就是圣蝶里的力。
也真如她所料,就在圣蝶完全灰败着潜回她额心时,山洞里,突然多了道窸窸窣窣的动静。
那是道暗暗的,还没完全成型的影子,投射到地面上,显得膨胀扭曲,它一出现,无穷无尽的贪婪,邪恶与阴冷的气息充斥整条石道。
它没有眼睛,但能看得出来,两个黑洞洞的空缺正盯着楚明姣的脸,准确来说,是她眉心处的印记。
她能感觉到很多隐晦的,模糊的情绪。
“原来是……难怪啊。”
“想要……源。”
“夺取……夺取!”
地煞知道外面有人,它出手很快,黑色阴影蠕动成巨大掌印,分为两道,同时朝着楚明姣与姜似的方向袭击过去。
楚明姣等的也正是这一刹那!
她站起身来,将手里的刀松开,面对着那道掌印,岿然不惧,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撩起了她的衣角,磅礴而浩大的剑意遥遥锁定了那道灰影:“谁告诉你的,与人对战,只用提防力。”
“这么多年,被封傻了?”
女子背光而立,背影纤细窈窕,此刻却蓄积起无法丈量的剑光,她眼仁溜圆,里面不见笑意,只剩一柄小剑浮沉着,拖旖出无匹的锋芒。
她握剑,逆身至上,左右各出一剑,呈十字状排开。
“本命剑。”
“斩!”
地煞发出一道模糊嘶哑的声线,意识到不对,转身想跑,但这么近的距离,若是这都能让它跑了,楚明姣这三界第一剑真叫浪得虚名。
它被这逆切的十字追上,狠狠掼出数十米,无数细微的剑气直接贯穿本源,将那种邪恶的祟气搅得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