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下腹部毫无防备,而我只要压下去,然后放手,您就像阿曼达姐姐大人一样了。」
玛丽亚松开对方,而迈可森惊魂未定的扶着窗檯,四肢都在颤抖:「那、那个,玛丽亚……」
玛丽亚深吸一口气,她觉得似乎有必要让他们之间的关係不要变得太亲暱,以后肯定会发生麻烦事的:「怎么了?」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迈可森的模样竟然看起来是在沉思:「的确是我太莽撞了。」
玛丽亚将酸溜溜的吐槽吞回肚子里。她转过身,在这样一连串的相处下来,她觉得似乎椋才是比较好的选择:「我先回去了。」
「玛丽亚,我们是同伴对吧?」迈可森极度真诚的说:「对吧?」
对玛丽亚而言,所谓的伙伴代表彼此有利益关係,就像以前的家族联姻结盟,而迈可森之于自己又或者自己之于迈可森,都好像没什么利益可循。
玛丽亚再次感到烦躁,她说:「或许。」
———
「这样啊……所以是你跟迈可森一起不小心闯入了主教大人的区域吗?我刚刚去迎接他的时候,主教大人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在陨石节的中场休息时间,玛丽亚和筹备小组的人一起在走廊打扫,而赫尔娜换上了平时的修女服,玛丽亚看着对方一隻手拿着扫帚,一手摸着下巴,似乎正在思考重要议题:「你觉得主教大人怎么样?」
玛丽亚愣了愣,她原本期望听到更多资讯。但在其他人面前,她皱了皱眉,说:
「他很漂亮。」
但这次换成赫尔娜跟其他修女愣住了,玛丽亚看着这些大自己好几岁的人全部都笑了起来,赫尔娜看起来完全把要与自己好好谈谈的事拋在脑后,说:「玛丽亚姊妹是我的第一个遇到这么说的修女呢,知道吗,迈可森先生可是说主教大人的脸非常恐怖又噁心呢。」
「不过啊,」赫尔娜亲暱的靠过来说:「主教大人的脸是修道院最有利的招牌呢,在布施的日子来的时候,他在站台上宣扬理念会更有说服力。」
玛丽亚觉得自己好像有太多的疑惑积在肺里,她感觉到胸膛好像要满溢而出什么东西。从第一天进入修道院起,玛丽亚觉得自己好像就忽视了什么东西。
「那……那我知道了。」她决定止住话题。
「哎呀,看来玛丽亚好像对主教的好感度很高呢。」赫尔娜打趣的说道:「不过你的这件事情还是要惩罚才行。今天半夜大家在广场的集体晚祷结束后,高处的装饰就麻烦你拆开来了喔。」
「咦,好……好的。」
——陨石节的高潮其实是在半夜。
玛丽亚和其他人前几个礼拜连夜赶工,其实不是为了要做各式各样的装饰,而是要调配火药做烟火。
从做核心的黑火药开始,再依照化学物发光的原理加入氯化钠或者碳酸钙等等的材料——玛丽亚曾询问过赫尔娜到底是从哪里拿到这些东西的,而他们说是主教从外部订购回来的。
她会负责调配好烟火球里的火药,而其他人将渗了化学物质的光珠,像串项鍊一样放在中心火药的周围,再接着把引线接上,然后以一颗大球的模样,一发烟火就搞定了。
她其实有几天晚上都灰头土脸的回到寝室,然后隔天再穿着睡衣去拿昨晚洗乾净后晾乾的衣服。
陨石节到了晚上时,平时分散在各处活动的人都会来到广场上。而身为姐姐大人的修女们会自动将繁重的工作饱览下来,因此玛丽亚就和硬是要出来的椋一起待在广场的小角落。
晚上的气温有些寒冷,她穿上离家那天戴上的披风,而椋也凑进来取暖。
「玛丽亚认得星座吗?」椋开口,呼出了一口冷气。
「我只认得北极星。」她回答。
「有可能在好几百年前的这个时间点,也有人跟我们……咳咳,一样,仰望星空,就觉得很浪漫呢。」椋说。
玛丽亚并不觉得浪漫,但也没有反驳对方。她看着赫尔娜推着火砲台走出来,然后大声喊了几句话,只是玛丽亚没有听清楚。
她感觉到椋的温度紧紧贴着自己,就好像过往的母亲和弟弟那样。在分化期来临之前,他们会去依赖身为生育者的母亲。
玛丽亚很眷恋那股温度。也是在这个瞬间,她感觉到一阵恐惧袭来。她为什么还坐在这里,这个修道院里有什么事情在蠢蠢欲动,而其他人却毫无察觉——又或者说根本不会去在意。
她感觉喘不过气。多管间事与自己的理念背道而驰,但她却开始走在了歪去的道路上。
玛丽亚伸出手,她找到椋的五根指头,属于bet的修长手指。她不自觉的与对方十指紧扣。椋似乎也察觉到了,于是她们更加用力。
「祝大家有更好的明天!」
然后她听见了赫尔娜大喊。
在震动地面的爆发力道后,划破空气的声响同时也直进自己的耳道内,彷彿也一併切过了自己的身体。
玛丽亚撑开双眼,她看着烟火拖着一条金色的尾巴,在高空中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璀璨的金光像花瓣一样落下。
而玛丽亚想起来了。她想起来那个在地底下,与繁星有关的东西是什么。
「是火箭。」她轻声的说。
「你说什么?」椋用嘴型问道。
「是火箭。」她重复一次,即便这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但那就像是在一片黑暗中看到的某个星光,某个可以抓住的光亮:「没什么,我只是在自言自语。」
椋朝着她微笑:「烟火真漂亮。」
「是啊。」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