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予锦哼笑一声,“折腾我你很开心?”
他松开她的腰,有些冷淡地垂眼,“没人能当柳下惠,我也不能,早上刚和你说过,当心玩脱了被鱼拖下水,我意志力也就那样,松松散散一推就垮,你再撩我,我不一定能忍得住了。”
忍得住什么?宁悦愣住了,“你突然好认真啊。”
“现在知道紧张了?”陈予锦笑,“刚煽风点火到处乱摸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紧张?”
“我不是紧张。”宁悦说,“我是诧异,我还以为你是一块清清白白的豆腐,心都是寡淡如水。”
陈予锦冷哼,“佛祖都有七情六欲,你觉得我没有?”
他对着她有些茫然的眼睛,温柔地给她理了一下头发,“我觉得你肯定没想过,刚一脚踏出高中生活,哪能那么快想成年人的事,但我得提醒你,没想好,就要见好就收,别老得寸进尺。”
宁悦欲言又止,她不是没想过,情侣之间这点事不光男生会想,女生也会,她好心旺盛,总是对一些刺激的事情跃跃欲试,她觉得和陈予锦做也没什么大不了,顺其自然也是快活,能睡到他,她不亏。
但要说想好了,那也确实没有,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些冲动,想着来了就不拒。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伸出手去摸陈予锦的喉结。
“宁悦,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有点反常。”陈予锦握着她的手指,清清明明地看着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宁悦惊讶地看着他,在他的眼睛里逐渐沉默下去。
她是有点浮躁,总忍不住想撩他、逗他,干什么都很急切,沉不下心,原因也很好猜,杨延的事把她刺激得有些狠,她心里难过、失望,这些情绪让她很乱,乱到不理智,乱到任性。
她需要做点事痛快一下,让心里的憋屈发泄出去。
“因为杨延吗?”陈予锦心里了然,沉声问。
宁悦难得目光躲闪,良久后,她才定住目光,直视着他叹了口气,“我坦白和你说,我是有点难过,你可能不能理解,为什么他那么过分那么混蛋,我还会难过而不是生气,但感情这种东西很难讲,他和我说他喜欢我,我就大概猜到了他之前那么对我是为了什么,他这个人很拧巴,伤人伤己,但算不上是个坏人。”
陈予锦木着脸,“所以你一点都不怪他?”
冷风阵阵,吹得宁悦脖子发凉,她不怕死地摇头,之前很气,现在只剩下百味杂陈:“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想不通是他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
陈予锦松开她的手,疏远地往后靠。宁悦知道她这样讲陈予锦会生气,但她不想骗他。
“你可怜他。”陈予锦突然笃定地说。
宁悦怔住,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你有。”陈予锦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你对他无底线地容忍、迁就,他无论有多过分你都不放在心上,都是因为你在可怜他,宁悦。”
他看向她心脏的位置,“心肠柔软没什么不好,但温柔和怜悯是两回事,对某些人来说,怜悯和剜心的刀子没什么两样。”
宁悦自己没察觉到,但杨延肯定能,被喜欢的人日复一日地可怜着,这对自尊心极强的他来说,大概是可以比拟烈火焚身般的折磨。
宁悦皱眉,她可怜杨延吗?她仔细想想,不得不承认应该是有的,他没有妈妈,性格孤僻,家境贫穷,随便哪一个单拎出来,都足以让她心软。
她心里迷茫,忍不住找陈予锦要答案:“所以你觉得是我的错吗?”
陈予锦摇头,声音冷淡,“是阴差阳错,有太多好的出发点却导向坏结果的事,如果都得追究对错、追究责任,那只会徒增许多不必要的痛苦,但你对他的可怜差不多可以到现在为止了。”
宁悦情动了动,陈予锦就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样,他握着拳头,看着手上的伤口随着肌肉不断移动,“我划成这样,他只会比我重不会比我轻,宁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不用瞒我,你如果现在后悔了,想去看他我不会拦你。”
宁悦:“我……”
“但我建议你别去,你去了就是坐实了你一直在可怜他,你可以把这件事忘了,或者更狠心一点,直接把人拉黑删除。”
他把木讷的人从自己腿上赶下去,不轻不重地推着人往门口走,“可怜和恨,如果站在他的立场上让我选,我宁愿选后面的。”
宁悦:“……”
“但不管怎么做,你别告诉我。”陈予锦终于把宁悦推到了门外,他扶着门框,表情格外冷漠,跟自己男朋友这么坦诚直白地聊和另一个男生的感情,他真的又气又想笑,宁悦是不是以为他是一座大佛,全身上下除了佛光没别的。
“宁悦,我气性没你想象的那么大,也没你想象得那么小。”他最后撂下一句。
宁悦:“?”你多少听我说一句啊!
全程都是他在说,宁悦一句话没插上,门就在她眼前关上了,她长到十八岁,头一回尝到被扫地出门的滋味。
高雨婷再一次按捺不住好,关心宁悦哄人的进展如何的时候,就意料之外地收到了一张自拍,宁悦坐在马路牙子上,寂寞地啃冰淇淋。
高雨婷:【这是怎么了?搞了半天是你被打了一顿老实了?】
宁悦:【叹气jpg.逗猫不成反被挠。】
作话:这是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