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来的人是林昱晌,曲渊不愿让他等太久,所以只是揪了会屏幕又将视线转了回来,划开通话键,温润的嗓音从中传出──
「起床了?」
「早饭吃了?」
「身体有没有好点,还醉吗?」
拨通那一瞬间,三个暖心的问话从屏幕中问出,他的声音拋开了那一层温和,还有那么点难以察觉的沙哑在里边,惹的曲渊不知觉的一笑。
「嗯,正坐车要去医院呢。」
「行,那你行动时注意一点,别伤着了,如果有提早下班的话,可以先去里面看看你。」
林昱晌很少说这么一长段的话的,还字字都是替你着想,总让曲渊觉得不太真实,也更加盼望今天时间能快一点,让他快点见到林昱晌。
他轻声回了:「嗯……」
「那就先这样了,注意一点啊!晚点去接你。」
「嗯……」电话被切断。
曲渊嘴角全是洋溢着地笑,总觉得他们两现在早就到了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地步。
差点忘了昨天两人只差一步的翻云覆雨。
.
余辞那边的后续是由圆尧把手的,几个罪证毫不手软的将人送进了不见天的地方,一直到最后,余辞只在法院上的原告席中看见他一眼,而他一句话也没说就看着他被押进监狱。
他会在里面懺悔终生,对他伤害过的所有人致上歉意,并受到他应有的惩罚。
不过这也是几日后的事了,此时的曲渊还留在復健中心门口等着林昱晌来接他,怪的是,都已经距离他下班快半个小时了,还不见人影,曲渊免不了一阵担心。
又过了十分鐘,曲渊拿起手机准备打的十一通电话,一隻未显示联络人的号码就这么打进来了,他看见是海外电话还以为是诈骗,本想掛掉,却又鬼使差的接了起来,按通电话键后,差点没吓得把手机直接丢入一旁的人工池塘。
只听一道宏亮的女声穿天破地袭来,张口就喊道:「兔崽子!你好大的胆,到底谁给你这通天的胆子,我把他乱刀砍死,你也出息,到医院做手术也不通知家里,还跟你哥那不成文的东西串通联合瞒骗我们,要不是你爸看到电视新闻,你是不是归西了也不用说一声!」
犀利的话语是曲渊母亲的风格,在印象中,母亲对他很严格,每次骂他和哥哥都能骂上快一个小时才解气。
此时,曲渊却寧愿他多骂自已几句,或许是怀念,或许是闻到那一丝家的味道,凑近想讨点温存,哪怕自己将身段放低也无所谓。
说完一长串,女人喘了口气,继续骂:「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你以为你是谁!你再离多远,你还是我儿子,我管不了你吗?还是你觉得我没资格管?我告诉你,你给我听好,你不回家我们不说什么,不用我们给你的钱我们也没意见,大不了不见不聊二十几年……但你至少、至少在身体出状况的时候通知家里啊!妈跟你说过,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心肝宝贝,不管你做了什么决定,不管我们支持还是反对,你依旧是我们疼爱的孩子,所以妈求求你了,不管发生什么能不能向我们求助一下,就求助一下而已,那么难吗?」
「妈真的求你了,向我们示弱一下吧孩子,真的真的在知道你出事时妈真的慌了,真的很慌……」
到后来,那个宏亮的女声渐渐变得哽咽,呜咽的声音隐藏着不忍,似乎还想继续维持着自己在孩子心中那威严的样子,最后却依旧敖不过去,放声大哭;再后来,电话传到了她身旁男人的手上,那声音庄严严肃,此时却露出了些疼惜的意味,他说:「小渊,爸赌输了,你可以回来了。」
几乎在那一剎那,熟悉的记忆全部归来,曲渊抓紧了手机,电话那头却没有再发出声响,只剩一片「嘟……」声。
──「我有我想走的路,他妈累死在路上我也没关係,我跟你赌,以后我不用你的钱,不用你的名,我依旧能活得像个人,还活得比现在自在!」
几年后,分明是他赌输了不是吗?
曲渊往天看了眼,轻蔑一笑,最后把手机收进了口袋。
不知何时,圆尧站到了他身侧。
他撇了眼情绪低落的他,瞇起眼睛道:「今年过节回家看看吧,大家都想你了,也别忘了把林医生也带回家介绍一下,就算通知一下爸妈吧。」
语方落他就离开,林昱晌的车子也驶了进来,接走了还在迷茫中的曲渊。
林昱晌为他系上安全带,踩上油门后问他怎么了,曲渊却轻轻地摇了摇头,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离家很多年的事情吗?刚刚我爸妈打电话回来,让我回家看看,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只觉得好乱。」
林昱晌闻言,却是笑了下,曲渊不解,用疑问的眼看向他,听他说:「那还挺巧的,刚刚我父母也问我要不要回家看看,可是,也都二十几年没见了,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不事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
「那你答应了吗?」
「嗯。」林昱晌摸了把曲渊的头发,「他们老人家都这样说了,我怎么可能不回去,想着就跟他们说过年会回去一趟。」
「嗯……」曲渊听闻沉默了会,似乎是下定决心般,传了封简讯给圆尧,随后如放下心中大担,放松的将头仰了仰。
一看他这样子,林昱晌就知道他已经处理好事情,在将车子停到停车格里时,起身制止了曲渊要开门的动作,「既然家人那边已经不用担忧了,我们是不是该担忧一下我们的关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