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嬤,我好想再跟你说说话…」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我痛苦在地上打滚着,无意义的困兽吼叫声不断从我体内发出,在混乱中,意识又渐渐失去.
会不会,回忆也会像这样慢慢失去,被遗忘得一乾二净,到最后什么也不剩.
外婆曾经存在过的证明,也会完全消失.
「拜託,不要…」
我感觉到很多双手在限制我的行动,我挣扎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挣脱不了束缚,就像面对这个庞大世界如此的无力.
「辰轩,没事的,我在这!」李薰的声音在吵杂中穿进来.
忽然身体直觉反射式的松下武装,整个瘫软,意识抽离身体.
人与人的相遇,缘分到底是怎么计算的,上天给什么人多一些,又给什么人少一些,都是已经决定好的吗?
一生中,跟多少人说完再见,就真的再也不见了,最后一个眼,最后一个转身,往往可以牢记一辈子.
我想,我这辈子不会忘记王睿盈跟我道别的最后一个眼,像在诉说已经逝去的青春,一个终结的爱恋.
在病床上再次醒来,已经是好几天后的事情,睁开眼第一个温暖的画面,是看到室友、b、c正在附近打打闹闹.
「辰轩你终于醒来了!」
「对阿,到底要我们等多久?」
「你再不醒来我都要去梦里找你了.」
他们三个紧贴床缘热烈的关切,然后室友拿起玻璃杯为我倒了水,我在心中满是疑问之下,听见室友b这么说.
「嘿!你真的很欠揍!要自杀也没找我!」他说完就被旁边两个室友痛打一顿.
「辰轩,还好是李薰发现通知警察的早,不然你现在真的在树林餵野狗了.」
「李薰?」我想起她最后的声音.
「对阿,好像是你阿嬤打给她求救的.」
「…怎么可能…」我心跳了一下.
外婆早就离开人世了.
「我们不知道啦!你自己去问她.」室友c搔搔头表示.
「然后,法庭上也是她为你出声驳回控诉的.」
「对阿对阿!帅呆了!我都要爱上她了」室友b说完又被打了几拳.
「不亏是法律系学霸兼系花,可惜…」
这个停顿让他们你看我我看你,尷尬的谁也没说话.
「李薰呢?」我问.
「哦…她好像有事情先走了.」室友踌躇着说.
「好啦,不要想过去的事情了!」室友b推着轮椅出现.「我们出去搭訕美丽的护士吧!」他贼贼的笑着.
生活上能永远留住的事情不多,能一辈子不变的事情更少.许久不见,还能跟这群朋友自在的相处,我希望这友谊能永远不变.
几周的康復期间,室友、b、c总是不时出现在我身边陪伴我,即使他们有人需要上班养家,还是会抽空出现.
谢谢你们.
时间不停的走,该来的终究来是会来.一个月后,我依然被判为有罪,需进监牢度过枯燥的一年.
「一年而已,你就去当做度假吧.」室友这么说.
「说不定还能遇到性感的典狱长.」室友b说完扭动一下身体.
「等你出来,我们去吃大餐!」我听见室友c这样说.
「嗯,谢谢…」我想多说点感谢的话,却停住了.
「别讲太肉麻的话,我会吐.」室友b做出呕吐动作.
「去吧,早点回来.」
我上了警车,从窗户跟他们挥手,心情为何如此的平静,我不知道.
就像块枯木顺着时间这条洪流,载浮载沉,我明白了顺着它走迟早会有出口的.
在监狱里不知住了多久,李薰没有预期的出现探视了.
她过去圆圆的大眼黯淡不少,曾经模仿王睿盈的平直瀏海也被削去到一边,
她穿着以往很讨厌的牛仔裤搭着一件浅衬衫,坐上面谈室另一头的椅子,透过一堵强化玻璃对我说.
「好久不见,辰轩.」她的语气平缓.
「好久不见,还有…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要谢谢的是阿嬤.」
「她怎么可能打电话给你.」这是我存在很久的问题.
「我当时的确吓一跳,但其实我不知道她已经走了.」李薰翻开几个月前的通话纪录给我看.
的确有来自外婆家的纪录,而且还是好几通.
「…阿嬤,跟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