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披衣裳的不是秋月,是十七。
这荷花也是十七还回来的。
梁嬿攥住手中的外衣,笑容越发明艳。
适才她午眠时,便感觉有只手在抚摸她眉间,轻轻柔柔的。
梁嬿弯唇,指腹落在她眉间,缓缓向下,最后停在小巧的鼻尖——这地方,似乎也被十七碰过。
“为何不要本宫送你的花?”梁嬿去了十七房中,质问道。
这次梁嬿将上午摘回来的花全放十七房中。
且是十七床边,最显眼的地方。
蔫气的荷花因有了水,盛开得娇艳,可却在十七眼中异常刺眼。
他拉下嘴角,冷声道:“我并未答应长公主,是长公主执意塞花给我。”
梁嬿遣走秋月,在一旁坐下。她倒了一杯茶,缓缓转动茶盏,醇厚的茶汤在盏中荡漾。
“本宫硬塞给你衣裳,怎不见你还回来?”
十七身上所有,皆是梁嬿所赠。
他微怔,背过身去,道:“长公主稍作回避。”
梁嬿没动,目不转睛盯着十七。
瘦长的指节搭在腰带边,十七顿住,复而又道:“衣裳的钱,先记下,我会还的。”
买衣裳时,他便讲清楚了,赊账,日后再还。
十七蹙眉,心想梁嬿此话,怕不是想趁机看光他。
梁嬿笑道:“一辈子。”
赊一辈子的账。
晃动茶盏,梁嬿浅浅呷口茶,解释道:“本宫今日泛舟游湖,同行之人是武军都指挥使的亲妹妹,裴舞,跳舞的舞。十七莫要乱吃味。”
梁嬿起身,裙摆逶迤在地,道:“以后除了十七送的东西,其余的本宫皆瞧不上,十七且安心。荷花便不要退回来了,好生照顾。”
脚步声轻盈,直到那一抹倩影在门口消失不见,十七才敛了缓缓敛了目光。
他没有吃味。
十七立在桌边,那被梁嬿喝过的白玉茶盏落下了一抹唇印。
艳丽,惹眼。
十七拿起茶盏,指腹在那唇印上缓缓摩挲。
须臾之后松了手,瓷白杯盏上的唇印淡了几分。
而十七指腹,染上了那红艳的印子。
望着指腹零星的红痕,十七隐约闻到了清幽花香。
是梁嬿身上的脂粉味。
幽暗的眸子逐渐深沉,十七忽觉口干燥热,他揉着指腹,渐渐手上的唇印摸得干干净净,又似乎是将其揉进了体|内。
十七去了净室,一瓢冷水唰唰冲下,勉强退去夏日的燥热。
几瓢凉水后,腹下也恢复如常。
这日,十七午眠被缓缓的琴音吵醒。
十七素来耳力好,琴音中,似乎还夹杂了谈话声。
片刻后,十七出了屋子,不巧遇见也是刚出屋子的梁嬿。
梁嬿淡淡瞥他一眼,并未多言,笑着往前去,似乎也是去寻那琴声,只是比他欢愉罢了。
十七蹙眉,跟在梁嬿后面。
院子里琴声缓缓,凉亭中一艳衣人打扮得花里胡哨分外妖娆,修长的指甲拨弄琴弦。
袅袅琴音,闻者舒心愉悦。
若非那人喉结明显,单凭妆容,十七恐是要其认成女子。
而那妖娆男子身后站着的是路燚,十七认识。
路燚瞧见朝这边来的梁嬿,招手喊道:“殿下,老二回来了!”
路燚口中的老二,名唤花无影,一月前外出,今日午后才归。
花无影穿了女装,红色眼尾微微上扬,一颦一笑风情万种,化了妆容的他,韵竟与梁嬿有几分相似,倒也算得上是位美人。
可惜,他是男子。
花无影是个怪人,明是位容貌尚可的男子,一月之中总有那么几日穿女装,将自个儿打扮得妖娆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