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信刚送出去,那边又来信了。
是顾昀从南疆的回信。
曹蔺卸下信鸽腿上的信,道:“今日是个好日子,两边都有回信,省得殿下改日又跑一趟,惹人怀疑。”
【闻汝安好,喜极而泣。害汝之人已被扣押,奈何嘴硬,审问未果。欲引出真凶,未上报陛下。待汝归朝,细细详谈。元修已来,不日抵达京城。】
元修,赵千俞的侍从,也是赵千俞的心腹之一。
元修跟从赵千俞从睿王府到南疆,是个忠心的人。
长公主府。
赵千俞没买到一模一样的裙子,但买了同是水青色的诃子裙回来。
梁嬿立在衣架边,仔细品鉴他买回来的诃子裙,道:“不是让你没买到便不准回来么?又擅自做主了?”
“是不打算回来的,”赵千俞坐在美人榻上,抬头看向梁嬿,道:“但怕迟迟未归,长公主担心,故而还是回来了。”
“花言巧语。”梁嬿嗔他一眼,手指拂过衣料,评价道:“料子尚可,款式也合本宫心意,勉勉强强算你赔罪了。”
赵千俞眼尾扬起一抹笑意,表面上的赔罪不是他的诚意,他更愿意在某些事情上赔罪。
敛了心思,赵千俞进入正题,道:“淼淼,跟你商量个事情。”
梁嬿看他的目光有些疑惑,他素来不是个听话的主,今日怎放低了姿态?
“何事?你先说说。”梁嬿过去,在榻边落座。
赵千俞牵住梁嬿的手,道:“入府这么久,我身边连个能使唤的侍从都没有。淼淼有秋月服侍,可我,大事小事都需亲自出手。在我家,我有一众仆人伺候。”
梁嬿听出了一丝委屈,笑道:“府上的侍从,你随便挑,想挑几个便挑几个。”
往日她就打算给十七配一两个称心的侍从,但一直没挑到合适的,正巧他今日提了,索性让他亲自挑选。
“好。”
赵千俞笑着应下。
过了一阵,赵千俞又道:“若是府上没有合适的,我想去集市看看。”
梁嬿点头,没有意见,“不过家底需干净,鸡鸣狗盗之徒万万不能用。”
对于十七,她向来是宠爱有加。
“听淼淼的。”赵千俞眼尾染了笑意。
眼下只等元修来京城。
第54章
三日后,赵千俞接到曹蔺递来的消息,元修已平安抵达京城,在楠月染坊静候他来。
恰逢此刻梁嬿进宫去了,赵千俞不用扯出府的蹩脚理由。
元修是武宗帝亲自给赵千俞挑选的侍从,自十岁开始便跟随赵千俞身边,如今已有十年。
在南疆,元修一接到赵千俞的来信,当夜便收拾行囊从南疆出发,马不停蹄赶来姜国。
因有公凭在身,入姜国关禁时还算顺利。元修日夜兼程,实在疲倦才寻了个客栈休憩,足足跑了十二日,才从南疆到姜国京城。
待梳洗整装一番,他才有脸见赵千俞。
“殿下,你可让属下好找。”
元修喜极而泣,围着赵千俞转了三圈,将他细细打量一番,见他毫发未伤,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
“坐下说话,”赵千俞在一旁坐下,指尖点了点桌面,示意元修对面落座,“本王有话问你。”
曹蔺知晓此时不应留在屋中,道:“染坊还有账未入,属下先行告退。”
曹蔺离开时将门关上,室内一片静谧,只有赵千俞斟茶的水声。
“本王失踪后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本王。”赵千俞递去茶水,眸子骤然鸷沉,与在梁嬿面前的亲和,判若两人。
元修跟在赵千俞这边已有十年,自然是知晓他想问什么。
殿下如今恐是想知晓害他之人是谁。
元修呷一口热茶,将茶盏放在桌案上,回忆道:“当日,殿下和顾将军分巡两地,属下又奉殿下的命令留在军营巡检前阵子犯了军令的士兵。殿下巡防的是南朝、姜国和越国的交界地段,又逢姜越两国交战,兵荒马乱。等到了第二日,属下也未曾见殿下回营,甚至连一个音信也没有。顾将军和属下心里没底,正欲去寻殿下,守夜的士兵前来告知殿下未回来那夜有位负伤的士兵秘秘回军营,在入营门口东躲西藏,似乎怕被发现一样。”
军营又军营的规矩,南疆重地,士兵没有上级批下的文书,不得擅自离开军营,这方圆百里尽是军营管辖之地,根本无处可逃。
元修口干舌燥,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赵千俞提壶将杯中填满茶水。
元修惶恐,忙道谢,继续说道:“顾将军觉得可疑,当即将人带来审问。审了一天一夜,顾将军审出那人名叫郭春,与殿下一同出去巡防。郭春交代他想逃出军营,一时起了歹心,趁巡防时殿下所带人马不多,对殿下下手,将喝下软骨散的殿下推下山崖。郭春本是打算逃出军队驻扎之地,奈何侍卫森严,怎也出不去,而他此刻又负伤在身,便借着月色悄悄溜回军营,没承想还是被发现了。”
“属下和顾将军当即便调集人马去了殿下遇害的小山谷附近,翻来覆去足足搜索了三遍,也未见殿下……”元修顿了顿,低声将“尸首”两字说出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顾将军相信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是被好心人所救,在某处养伤。冷静下来细想,我们发现此时有诸多疑点。郭春是名孤儿,底子太干净了,干净得让人不得不生疑。郭春为了逃出军营才对殿下下手,但将殿下推入山崖后却因为逃不出便回来了,这点说不过去。”
赵千俞蹙眉,纠正道:“郭春以为得手了,然而实际上本王健在。本王不是被郭春推下去的,本王是自己跳崖,而后被路过河边的几名越国逃兵救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