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孟浪。
他怎么如此待她!
梁嬿何时被男子这般对待?
自是生气不悦。
碗碟的蟹壳中还剩了些许蟹肉,梁嬿拿筷子夹了剩下的蟹肉,在碟中蘸了满满的蘸水。
梁嬿一手捏着十七软乎乎的腮帮子,宛如他适才摁住她下颌那般,迫使他张开嘴;而另一手,握住筷子,将裹了满满蘸水的蟹肉喂到男子嘴里。
蘸水太多,滴落十七下巴。
梁嬿指腹轻拭,又将那洒落的汁水拭在十七唇瓣上。
指腹在男子薄唇上使劲摩挲,一如他欺负她那般。
“都吞下去,一滴都不许浪费。”
坐在十七膝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梁嬿凑过去,仔细检察他唇间。
蘸水咸咸酸酸,吃蟹时只需蘸取少许,便已足矣,如今梁嬿不单蘸了许多,便连那洒落的汁水也一并让他咽下。
赵千俞看着满脸笑意的她,道:“气消了?”
梁嬿凶恶煞看他,“尚可。”
从男子膝上下来,梁嬿理了理裙摆,并不打算多留,生气道:“本宫还没让你搬回去,这段时间你便老老实实待在屋中。”
赵千俞眉眼低垂,那抹倩影在昏黄的烛火下渐渐远去。
房门打开又被合上。
倏地,布条的撕裂声在静谧的屋子里尤为响亮。
赵千俞看着那一桌的蟹壳,目光越发深了。
手腕被发带绑出一条印子,红痕明显。
赵千俞看了眼,手指摸上那红痕,不禁蹙起眉头。
倘若真坦白,这段时间他恐怕就只能宿在鸿胪客馆了,再严重些,他定是连长公主的府门也进不去。
指节轻敲桌案,赵千俞剑眉逐渐拧起。
起初,他只是想用十七和睿王的身份在梁嬿身边周旋,喜欢看她待不同的他的态度。
待到合适的时候,他再向梁嬿坦言。
也正好用睿王的身份让少帝重新认识他,如此一来才能让“赘婿”的念头从少帝脑中消失。
但如今事情好似超出他的预期。
刚开始让少帝刮目相看,倘若此刻坦白,梁嬿会生气,与她姐弟情深的少帝自然要替梁嬿出气。
这不是赵千俞的本意。
若是一开始没有拙劣的小心思,跟梁嬿说清楚,她是不会生气的,甚至还会庆幸欢愉。
可他已经顶着十七的身份,诱着梁嬿,诱她夜夜笙歌,沉迷其中。
没有回头路了。
赵千俞一下一下轻敲桌面,他得好生想想,怎么扭转局面,让梁嬿不那么生气。
夜阑人静,御书房偏殿烛火通明。
自从睿王和梁嬿走后,梁熠始终盯着棋局。
经赵千俞那番话,他感触颇多,便坐在原处,将赵千俞说的那几句话与棋局结合反复想了想。
赵千俞说的,不单单是棋,更像是如何擒拿那位让他一直头疼的人。
皇后听内侍说梁熠还在御书房偏殿待着,便取了件披风从翊坤宫来寻他。
偏殿中,只见男子在捻了一枚黑色棋子,看着棋盘若有所思。
皇后走过去时,梁熠因太过专注并未发现她来,还是她将披风批在他肩上时,他才反应过来。
“陛下,夜已深,当心受凉。”
小皇后道:“陛下想什么这么专注,连臣妾来了也没发现。”
梁熠放下棋子,拉皇后坐在一旁,感慨道:“与赵千俞谈了几句,他与朕聊的是棋,可有那么几步,说的却好像不是棋,而是在暗示朕如何对付摄政王在封地的势力,又暗示朕可以诱摄政起兵。”
皇后道:“陛下跟臣妾说这些,臣妾一妇道人家怎懂?若是陛下觉得此计十之八九能成,不如趁着睿王还在京城,召他进宫,再细谈一番。”
皇后起身,披风下那小巧的手去牵梁熠手指,道:“天色已晚,陛下莫要在思虑了,心里念着事,当心夜里又睡不着。”
一句话点醒梁熠,倒不如将赵千俞请进宫来,他再借用沙盘与赵千俞假意推演一次,“朕明日就差人去鸿胪客馆传赵千俞进宫。”
梁熠越发好睿王那张狰狞的面具下究竟是一副怎样的面容。
睿王和十七相比,梁熠有一点私心偏向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