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段过往,胡奶娘心里是很难过的,她一直没有脸面来见兰儿,近来是瞧着兰儿和江淮似乎感情回温了,她才想着来见一面。
太久不见,她都快忘了这女娃儿的模样了。
「胡奶娘请起吧,您不必向我行礼的,从以前到现在都不用。」从来,兰儿在胡奶娘面前不自称奶娘,对胡奶娘,她是有些孺慕之心的。而如今,兰儿的声音很温和,却是带有疏离的。
看着眼前依旧标緻动人的年轻女子,胡奶妈的心中充满了丰沛的情感,她几乎认不太出来兰儿了,她记忆中的兰儿,脸颊是丰润有色泽的,嘴角总是轻轻上扬,带着笑意,一双有的眼睛充满对人生的盼望,可是眼前的女子美丽典雅,就像传言中一样,像是个不动、不笑的精緻人偶,而且瘦得十分病态。
「那怎么可以呢!」胡奶娘笑着,见不见兰儿,其实就是她心中的一道槛,跨过了,一切都简单了。
「奶娘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坐?茱萸,快点看茶,要最好的君山银针。」
「难为娘娘还记得奴婢爱什么茶。」胡奶娘真的觉得自己当年真的是恶毒,居然伤了个这么可人的女孩儿家。其实身为女子,她可以理解兰儿心中的痛,可是身为江淮的奶娘,她还是偏爱自己一手拉拔大的孩子的。
「皇后娘娘,奴婢是来归权的,您和皇上近来也是好来好去的,这统领六宫之权,皇上脸皮薄不敢跟您提,就由奴婢擅作主张来跟您提了。」
兰儿愣了一下,旋即推辞,「掌管六宫之权,兰儿力有未逮,就不碰了吧,况且我的身子不爽利,现在正养着呢,还要麻烦胡奶娘您了。」虽然是推辞,却也听起来颇有道理的。
身子不好?
胡奶娘一愣,不过看着眼前兰儿的模样,确实不太健康,是伤心坏了吧?胡奶娘心里突然间揪疼了起来。
「既然如此,奴婢就代皇后娘娘先管着吧,待皇后娘娘身子好一些了以后,奴婢就把管理之权归还。」她看着眼前的女孩儿,从以前到现在性子都好,当年还真是委屈她了,只可惜当年她还在呕气,没有出来替她说话。
「如此真是谢谢奶娘了。」兰儿看着胡奶娘,心中也是有感慨的,失去母亲后,胡奶娘是她最亲近的女性长辈了,可惜了!
「奴婢承担不起谢字啊!」胡奶娘被谢得心虚了,「当年若是……」
「奶娘,茶好了,您喝看看。」没有若是的,兰娘在心里想着,但是没有说出来,她岔开了话题。
胡奶娘何尝不知她的心思,终究这个凤仪宫还是不能常来啊,胡奶娘泛了一丝苦笑。或许当年如果她能劝諫一下君王,现在心中就不会如此不安了,连最爱的茶饮都格外苦涩了起来。
她带大的那个傻孩子对这个女人放了多少的感情,她这个奶娘还不知道。当年她总觉得兰儿贪心,可是在时间的淬炼下,她也慢慢想起了,感情本来就是双方相互付出,兰儿并不贪心,她付出了这么多,想要回报并不过分。
不痛不痒的家常了一阵子后,胡奶娘告辞了。茱萸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不满,但是很快的就被掩盖过去了。
「由胡奶娘代管六宫诸事,看来其他人也没有讨到便宜啊。」茱萸冷笑了一声。
后宫人一多,斗争就多,兰儿那一年就着了道,二皇子中了毒,命在旦夕,所有证据都指向兰儿。
江淮清楚兰儿没可能这么做,至少没可能为了他这么做。
兰儿就不是一个狠心的人,习医多年,她救治了二皇子,反而让二皇子的生母良妃更加不依不饶,说既然她能解毒,那便代表毒是她下的,不然全天下哪有这么刚好的事,太医院不能解的毒,她纳兰兰儿能解?
后宫眾人跪求圣裁,江淮一时也找不出证据证明兰儿的清白,而兰儿自己都懒得证明,她从头到尾,就只说了一声:不是妾身。之后就撒手不管了。
最后为了平息眾怒,江淮拔了她的权,取回了她的宝册、宝印,而他们之间的关係也成了永冻。
他亲自去取她的宝册、宝印,就是想要听她自辩,他想着如果她放下身段求他彻查,他愿意为她得罪所有人,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谁知那一天她一身素白,拿出了宝册宝印就罢了,还把她封后那天所穿的凤袍、戴的凤冠都一併交回了。
「妾身求皇上废后。」她的声音不能再冷了,他的心也是。
「你想都别想,你别以为你能摆脱朕。」他拂袖而去,而他们不曾再见。
有多少次酒醉的日子,他人都已经到了凤仪宫外头,却不敢进去,他想见她,想向她诉衷情,却怕面对她的冷淡,哪怕是愤怒也好,他希望她可以多一点情绪,而不是完全不在乎了。
陷入回忆,兰儿回的时候,有点疑惑,她就一直不懂,江淮干嘛还要跟她纠缠不休,他明明已经坐拥天下,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呢?何必执着一个不能生育、个性古怪、年华老去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