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说我们的语言?为什么会进入森林?为什么会昏倒?」
「我、我……」
因为男人连珠炮般的问题,好不容忽视的,关于和大叔决裂、马顿的背叛、凭空出现的蹟;关于所有难过的、不安的、困惑的思绪和情感一口气涌上来。
「我也不知道啊!」
我大吼之后,双手摀着脸喘气,手上传来乾涸的血腥味。我又想起昨晚的对话、战斗,还有梦,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颤抖。我紧闭眼睛,怕再接受一个问题就会崩溃。
过了几秒,男人开口了,他的声音平淡无波。
「你也不知道啊。」
我缩进被褥里面蜷缩起来,将脸埋在双腿之间。虽然不敢面对男人,但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他没有继续追问。才刚松一口气,结果肚子发出咕嚕巨响。
……实在是太尷尬了。
在心里羞耻尖叫,我将膝盖抱得更紧。
「只有肚子会说实话。」男人叹一口气,他说:「也罢,再等一下就吃饭了。你先躺着吧,不要勉强。」
确实我现在头痛得很厉害,闭着眼睛也有点晕晕的。我就顺着男人的话,翻身背对他侧躺下来。身后传来食材落水的扑通声,不久,肉汤的香气溢满小屋。
真的好饿。
我想昨天我应该是因为一整天没吃东西,又因为蹟?超回復消耗许多热量才会晕倒。想着想着,我再次睡晕过去。
意识模糊之间,有人摇动我的肩膀,并将我的上身抬起。我以为又是关于猫头鹰的恶梦,伸手挣扎,结果右手手腕被抓住。那个年轻男人在我身后说话,声音很近,震动几乎贴着我的背脊。
「不要乱动。」
睁开眼睛发现一个木碗从左边塞过来。碗缘贴到嘴唇上,我才意识男人想要餵我。
而且我就躺在他的怀里!
呜,大叔都还没有这样做过!
等等啊,我想要的是成熟稳重的大叔,不是你这种冷娇小鲜肉。
……嘛,不管了,我好累喔。
「你来的地方,也在闹飢荒吗?」
在我耗尽力气、准备放弃胡思乱想的时候,男人开口了,他冷漠的声音透出了一点难以察觉的关切。
「怎么说?」
「我们的孩子看起来都和你一样。」
「一样矮吗?」
从男人沉默的间隙,我似乎想像得出他翻白眼的表情。他吸了一口气,拉起我的右手。「我是说这个。」
我依着男人的提示,忍着头晕定睛细看,这才注意到,我的手腕只剩下皮包着骨头,手指也乾缩如枯柴的树枝。
这就是过度使用蹟?超回復的后果。
「我只是饿太久了。」
我低下头,为自己刚刚的异想感到害臊。在男人眼里,我大概是双颊深陷、面色枯黄的飢民。他的行为完全奠基于同情,一点浪漫的要素都没有。
「在森林里迷路太久吗?嗯?又不说话啊。」
不想谈论敏感的话题,我沉默不语,只是喝汤,然后我注意到男人用词隐含的意义。
「你说『也』在饥荒是什么意思?」
「等你喝完,我们再说。」
话谈到这里,男人第一次提不起他不可一世的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