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年』就结婚!」洪少颖咬牙切齿的加强那两个字的音调。
「哼呵,我等着帖来!先说好如果新郎栏位不是唯藤,我可不去。」叶甄綺露出看戏的表情,心想,就算我得不到唯藤,逗逗这位情敌也是满有趣的。
「放心,新郎栏一定是他,不是他我还不嫁。」
「最好别让我失望。」
「你等着看。」
洪少颖说完转身准备要离开洗手间,叶甄綺语带羡慕的出声呢喃一句,「有青春的人真好......。」
「青春,真的很好。」洪少颖丢下这句回应,就头也不回的离开洗手间,走回座位边时手机响起。
洪少颖看见号码是医院急诊室打来的电话,内心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接起来,说,「喂,有什么事吗?我在休假。」
电话里的护理师先倒抽一口气,语带歉意慌张地说着,「洪医生,对不起!我们知道你在休假,但是刚刚发生一起连环车祸,急诊室忙得一团乱,现在需要你回来做支援。」
「我明白,我现在就赶过去。」洪少颖大大叹一口的掛掉电话,穿着放在椅背上的米白色大衣,无奈地提着包包,不捨的对张唯藤说,「医院有事我要先走,你慢慢品嚐法式料理,明天再跟我说后面料理的感想。」
「要我陪你回去吗?」张唯藤不放心的问着,心思早已不在这些法国菜上面。
洪少颖伸出双手挤压着表情充满担忧的张唯藤双颊,语气故作轻松的说,「不用啦!我可以自己过去,你继续吃,不要浪费这些美味的法国料理。」
「你自己路上小心,到医院时也要注意安全呀!」
「我会的,再见。」洪少颖提起精露出一个微笑,想让唯藤能够安心一些,不要太过担心她。
「再见。」张唯藤目送洪少颖的身影离去,内心还是满满的担心,主菜吃了几口,还是决定说,「服务生!麻烦过来一下......。」
洪少颖搭捷运回去医院,在捷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内心忽然一阵感叹,人生真的好无常,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我们总是学习着珍惜,在眼泪中学习、在微笑中学习、在一个人变成两个人时学习......好想吃法国菜,医院也真是有够会挑时间的,选在主菜上桌时打过来,好想吃主菜,好想吃。
洪少颖虽然想感叹人生的种种事情,但是最后还是不敌美味诱人的法国菜,内心只能冥想着菜色望梅止渴一下。
洪少颖到达医院后去办公室换上白袍,全心投入工作之中,在忙碌的过程中突然有一位高大魁武喝醉酒的中年男子闯进急诊室,大吼大叫不满的说,「是谁撞到我儿子?是谁?给你老子站出来!看我怎么教训你!」
护理师和洪少颖见状立马上前劝说男子,「不要乱来,要冷静下来,好好处理后续的事情。」
「我儿子被撞到,要我怎么冷静?你们讲这是人话吗?」中年男子更加不爽用不稳的右食指来回指着护理师和洪少颖。
洪少颖对护理师使眼色要她去报警,护理师收到指示后先悄悄地离开,中年男子见护理师要离开时快速伸出右手要抓住护理师的手臂不打算让她走,洪少颖更加眼明手快的抓住中年男子的右手。
洪少颖也顾不得自己比对方弱小,重新振作精,表情严肃的语带警告,「你要干嘛?」
「干嘛?老子来算帐的啦!你要是敢阻止我,老子连你一起打!」
喝醉酒的中年男子不管对方是医生还是天皇老子,高高举起拳头准备往洪少颖身上挨上去,洪少颖有些害怕和紧张的准备要闪过对方的拳头,这时中年男子的拳头落下来,打在洪少颖肩膀上......不,应该是说被抱住的洪少颖,所以拳头是实实在在的落在张唯藤肩膀上。
「唯藤,你怎么会出现在这?」洪少颖看着张唯藤咬脣沁出冷汗的脸,觉得不可思议的惊呼问着。
张唯藤想开口回答,但中年男子开始乱拳落下,让他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一直咬脣忍耐着。
「喂!别打了!再打下去就换我跟你算帐。」洪少颖既心疼又气愤地伸出右脚用细跟的高跟鞋用力往中年男子右脚踩上去,他痛得惊呼一声,腿一软就跪倒在地,这时警方也赶到现场顺利将他制伏。
这时中年男子开始放声大哭,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好痛,脚好痛!我要看医生!让我去看医生!」
护理师难为的看着洪少颖,只见她无奈地翻一个大白眼,口气里带着挟怨报復的说,「等一下这位病患我会好好『处理』他的伤,先把他带去等候区等我。」
中年男子被警察连拖带拉的弄到一旁休息,洪少颖眼充满担忧地望着张唯藤泛白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进急诊室里擦药。
张唯藤坐在有用帘子隔起来的病床上,将白色衬衫脱下来,露出一块紫一块红瘀青的伤痕,洪少颖看到那些伤心疼的猛掉泪,边滑落着泪珠边帮张唯藤轻柔的擦药。
「好疼喔......。」洪少颖难过的哽咽说着。
「是我被打,我都没喊疼,你在疼什么?」张唯藤觉得好笑的『噗吱──』大笑起来,我为了不让少颖担心还特地咬牙忍耐着,结果她一直喊疼,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心疼呀......你肉疼,我心疼。」洪少颖说着眼泪又掉得更兇,想起刚刚看到唯藤被殴打的模样,心就紧紧的揪在一起,觉得天都快塌下来,我果然比起喜欢更多的是爱,满满的爱。
「疼疼......你别疼了好不好?」张唯藤伸出右手摸抚着少颖的脑袋瓜,撑着最后一些力气出声安慰着。
「我怎么可能不疼?我......。」洪少颖想说我爱你,话到嘴边却不好意思说出口,手中夹着棉花的捏子举起又放下,这样重复二三遍。
「你要是再疼,这样哭得唏哩哗啦,当我这个拿出来时我就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而哭啦?」张唯藤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深红色绒毛小礼盒,递到洪少颖眼前。
这一瞬间洪少颖停住泪水,将捏子放回檯子上,双手颤抖地接下小礼盒,小心翼翼的掀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枚上面有着一克拉粉色小爱心的戒指,她讶异地抬起头,惊的问,「这个是?」
「那天在海边的夜晚,你告诉我,你对这段关係没有安全感,觉得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为什么非要两个人一起?我想了很久,我能给你安全感的做法,就是最后我要跟你说,我们一起生活吧!嫁给我好吗?」张唯藤右手做出打勾勾的动作,将手放在戒指旁边,要少颖给个承诺。
「嗯,一起生活......今后还请多多照顾!」
洪少颖毫不犹豫地将伸手附上打勾勾,用力的擤擤鼻子忍住掉下眼泪的衝动,不想让自己的求婚过程看起来太过狼狈,虽然妆早就花掉,整个脸怎么看就是很狼狈不堪。
张唯藤开心的紧紧抱住少颖,我原本还想说在这种怪的时间跟她求婚可能会被她打枪,没想她意外的接受度很高,或许是因为她等我开口......这一刻等很久的关係吧?感谢老天让我们相遇,让我们能够牵手走到最后。
未来每当洪少颖想起这段求婚过程时总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年轻不懂事,才会答应这个看起来一点都不浪漫的求婚──
飘着急诊室的药水味,全身为心爱的人受伤的男友,哭到妆都花的女友,男友坐在病床上,女友穿着白袍,这怪的组合下竟然就决定彼此的终身大事,而且当时的自己还觉得很浪漫,真是活见鬼了!
张唯藤和洪少颖如火如荼的准备着结婚所需的事,两人一同有共识的决定婚纱照要到国中、高中、大学的校园里面拍摄,穿着学生时代的制服在学校的各场景摆出学生时期只敢想像却不敢付出行动的事。
穿着国中运动服坐在一起的张唯藤和洪少颖,中间摆放着一本书,假装着同桌的生活,这是两人一起提议的,国中时一直很希望能同桌却又没有机会同桌,趁这次的机会享受一下同桌的感觉。
张唯藤和洪少颖躲在高中教室的窗帘后面调皮地对视着,看着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两人慢慢靠近亲上对方的脣,这是洪少颖的提议,当年最火红的学生偶像剧里面有一幕这样的画面,让她好憧憬却又无法实现愿望感到遗憾,这次终于圆少女时期的梦。
两人穿着情侣t恤装来到大学校园的回廊,张唯藤勾着洪少颖的肩,做出在走廊上亲暱的嬉戏打闹模样,用有点像偷拍的手法拍着照片,这是张唯藤的提议,当时是大一生的他在校园内总是很羡慕勾肩搭背的情侣,那时总会想起如果少颖在旁边不知道会是什么画面?这次终于能看清楚画面还能拍下来留纪念。
当然最后不能忘记拍摄急诊室求婚片段,因为原本的急诊室无法租借,只好在棚内搭个类似的场景,有别于当时哭得唏林哗啦的洪少颖,这次露出甜美的笑容回应着张唯藤单膝下跪的求婚,把求婚弄得美化一些,算是圆洪少颖的求婚梦,免得以后会被老婆唸一辈子。
两人将婚礼拉到户外,在草原上搭起布景简单却不失隆重,白色的布和粉红色的玫瑰花为主轴,现场阳光普照晴空万里,洪少颖由爸爸牵着手走进场,阳光像是给予祝福般温暖洒落在每个人身上,洪少颖眼眶夹带着幸福的泪水,闪闪发光格外的动人。
张唯藤用右手轻轻的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慎重地从少颖爸爸手上接过洪少颖的手,少颖爸爸欣慰的说一句,「我宝贝女儿就交给你了!」
「谢谢,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张唯藤肢体僵硬的带着洪少颖往前走。
洪少颖觉得好笑的用捧花遮住嘴,小声地说,「有那么紧张吗?你变成同手同脚,看起来好蠢。」
「真的吗?」张唯藤有些慌张地想调整好步伐,却越调好像越不知所措的样子。
「你别动,我带着你往前走。」洪少颖勾住他手臂的手紧缩一下,拉着他缓缓走到证婚人面前,到达定点后洪少颖转头对着宾客说,「我们决定将誓言词这段改成我们互相写给对方一封信并在这里互相唸出来让大家见证我们的爱情,因为我们都觉得过去我们太少谈心,没有去了解彼此的想法才会一直互相错过,在面对人生的下一个阶段,我们希望能先互相坦白。」
宾客欢呼着献上满满祝福的掌声,大家期待的望着这段在感情路上跑了好久的男女,终于能看到美好的结局,打从心底都真心替他们感到高兴。
「我先来唸。」洪少颖从捧花里抽出一条粉红色纸捲,摊开来后表情认真地看着上头的文字,说,「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时我对你说『你还真好懂』这句话吗?其实,我想是我太复杂,才显得你很好懂,我的小心思太多,你的粗经包容着我的小心思,虽然我偶尔会被你的状况外气个半死,甚至远走高飞的离开你,一个人飞很自由自在,那里有让人嚮往的空气,但少了你的风景却怎么也美丽不起来,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明白......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同时也讨厌你,讨厌讨厌你。」
洪少颖松开手让纸条随风飞舞,抬起泪流满面的脸,感激地诉说,「谢谢你在我复杂的小心思背后勇敢地朝我全力狂奔过来,没有放弃霸道的我、放弃这段感情、放弃我们未来,感谢你让这一切如此地充满着希望,我知道在医院有人议论纷纷的说我们不论职位或薪资都是女大男小,但因为是这样的你才能成就这样的我,不要在意那些言论,日子是我们的,我们过得比他们幸福就好!」
「嗯嗯。」张唯藤用力点点头,低着头猛用右边袖口擦着止不住的眼泪,原来感觉被深爱时,感觉很幸福时,都是会让人感动到有想哭的衝动。
「换你。」洪少颖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抽泣着,觉得有趣却又想跟着他一起流泪,因为他哭就表示他明白我内心澎湃的情感,才会被我影响流下泪。「你......哭还是要唸信,好好唸。」
「好......我要唸了。」张唯藤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白色纸张,摊开来谨慎的阅读上面的文字,语带结巴的说,「我国中时,常觉得自己的身体很不好,总是胸闷……后来我发现我胸闷的源头来至于你,我却为了不给你添麻烦,一直不敢告诉你这件事,其实,我很想告诉你这件事、那件事、什么事都想要与你分享,看到你后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想傻笑,胸口中的烦闷感也瞬间消失无影无踪,当时的我根本搞不懂你的存在赋予我生命什么样的意义?」
张唯藤将沾满泪水的纸条折好收进口袋里,对洪少颖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坚定的说,「现在我终于明白,你的存在本身就具有相当的意义,没有你我也没有狂奔的勇气,就没有人在我狂奔之后紧紧抱住我,告诉我有多么爱我,我们之间的角力战不会因为今天迈向人生下一个阶段而结束,我会比你爱我更爱你。」
「爱一辈子。」洪少颖伸出右手做出打勾勾的手势,要张唯藤给个承诺。
「爱一辈子。」张唯藤伸出左手附上去,手用力一拉将洪少颖拉入怀里,深情地给上更进一步的承诺,用脣深情的吻上对方甜蜜的嘴。
宾客们起身鼓掌欢呼着,洪少颖开心的把捧花拋出去,单身女性们纷纷跳高抢取着,最后被林紫茗抢个正着,落入她的怀里。
叶甄綺忌妒的看着她,虽然这场婚礼的新娘不是我,但还是想要接到捧花沾沾喜气,让自己也赶快嫁出去啊!好想要啊!
林紫茗没料到自己会那么幸运抢到捧花,错愕的看着身旁的王清陵,突然觉得一阵尷尬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我看结婚好像不错,我们结婚吧!」王清陵语出惊人地说着,表情依然很淡定,双耳却都透红。
「结婚......跟我吗?」林紫茗不敢置信地用右食指,指向自己的脸,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什么话。
王清陵翻一个大白眼,撇撇嘴的说,「当然是你!」
林紫茗大声惊呼着,大家也跟着掌声为他们喝采,叶甄綺就显得更加哀怨,接捧花的人真的就这样嫁掉,我越来越想要那束捧花......这婚礼太幸福了!让我好想结婚。
张唯藤跟洪少颖相拥在一起,转头看着大家热热闹闹的模样,忍不住『噗吱──』大笑出来,觉得这一刻是如此美丽,有大家的真心祝福,而这祝福是会传染的,感染大家勇敢面对人生每个阶段,不论好与不好都该概括承受,这是生命的考验也是旅程的一部份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