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瑾没由来地笑了一下。
一顿饭吃了许久,散场的时候,叶洵有些喝醉了,他摇摇晃晃地与季朔廷道别,回了自己的房中去,之后就一整个下午都没出来。
萧矜跟陆书瑾说了??x?一声,便跟季朔廷出了枫林院,去寻萧衡等人,约莫是有其他事情。
而蒋宿就比较清闲了,他尽职尽责地完成着萧矜派遣给他的任务,紧跟着梁春堰寸步不离。
梁春堰性子软和,说不出重话,被蒋宿粘的实在是烦了,就钻回屋子里说要睡一会儿,这才暂时摆脱了蒋宿。
二人坐在院中的亭子里,陆书瑾将手抄袖筒之中,时不时喝一口热茶,问道:“你与那梁春堰相见恨晚?恨不得结为异性兄弟么?”
蒋宿呼呼吹了两口茶,还没来得及喝,就又放下,而后秘兮兮地坐到陆书瑾的身边,小声说道:“你有所不知,我这是在办正事。”
陆书瑾疑惑,“什么正事?”
“这是萧哥交于我的,我不好明说,不过我有几句话想要提点你。”蒋宿道。
陆书瑾觉得好笑,并非看不起蒋宿,只是“提点”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实在太过违和。
她道:“你说。”
蒋宿斟酌措辞,说道:“你应该听到了最近这几日云城里的那些关于萧哥的传言了吧?”
陆书瑾点头,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想不听到也难。
他又继续道:“你看那梁春堰,模样如何?”
陆书瑾就说:“昳丽非常。”
“对!”蒋宿道:“所以我认为萧哥许是对梁春堰动了别的心思,所以才会如此关注他。”
“什么?”陆书瑾当场愣住,愕然道:“动了什么心思,关注谁?”
“还能是什么心思,不都说萧哥……”蒋宿压低声音,做贼似的小声说:“都说萧哥喜欢男子吗?他又让我盯紧了梁春堰,这还能是什么意思?萧哥从不是做无用功之人,他做的任何事都有原因和目的,显然这梁春堰让他动心了呀。”
陆书瑾惊得绷不住脸上的表情,诧异地张大嘴巴,“他……亲口说的?”
“萧哥岂能承认?萧将军听了那传闻都气得要死,若是萧哥敢在这风头上认了此事,回去指不定要挨家法,所以只能强行忍下,不便出面,就嘱咐我照看梁春堰,不让他有丝毫闪失。”
这一番话听上去像是添油加醋的胡话,完全没有半点可信的地方。但陆书瑾去看蒋宿的色,见他眉眼极其认真,不像是在说笑。
蒋宿与萧矜素来关系亲近,他能够说出这种话,多半也是从萧矜那得到了什么讯息,所以才会如此。
陆书瑾的心情顿时变得怪了,她总觉得心跳速度慢了下来,好似压了无比庞大的重量,难受得她在无意识间皱起了眉头。
她觉得不对劲,也觉得这话不可信。
但是回想到萧矜曾与她同床共枕,曾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曾亲昵地捏她的耳朵,给她暖脚,还在醉酒之后将她按在榻上亲吻,而她在萧矜的眼里,自始至终都是个男子。
在这种情况下,他都能做出如此种种暧昧行为,那萧矜喜欢男子这一传言,他能摘得干净么?
陆书瑾极力平缓着自己的呼吸,她知道心底的答案。
不能。
理智上她认为那些都是谣传,可回忆里那么多细节的翻过,哪一个不是关于传言的佐证?
不对,事情不该是这样。
陆书瑾色恍惚地开口,“可萧矜与梁春堰看起来并不相熟。”
“嗨!”蒋宿一拍大腿,说道:“萧哥若想隐瞒此事,不得先从源头上撇清关系么?若他们之间真的不熟,萧哥为何特地叮嘱我去照看梁春堰?别看他们表面上装不熟,指不定天一黑就开始私会呢。”
他摸了摸下巴,喃喃了一句,“不过说实话,梁春堰这小子当初扮成女的时候,的确是令人惊艳不已,我都看直眼了。”
陆书瑾腾地一下站起来,把蒋宿吓一大跳。
“我、我回房去休息。”陆书瑾匆忙说了一句,快步回了自己房间。
她心乱如麻,已经从这些真真假假的话中理不出任何清晰的头绪了。
萧矜喜欢男子?心悦梁春堰?他让蒋宿特地关照梁春堰的原因是什么?
陆书瑾先前觉得萧矜总是喜欢看她,有时候她看萧矜时总能与他对上目光,那眸中蕴藏着的情绪,她看不清,也辨不明。
那是喜欢之情吗?还是说,萧矜只是她这种文文弱弱的白面书生。
如此想来,梁春堰倒真与她有几分相似之处,只不过梁春堰的文弱与阴柔更甚。
陆书瑾对自己的判断失去自信,她也不知道为何这会儿情绪乱成这样。
究竟是因为萧矜喜欢男子,还是因为萧矜喜欢梁春堰,这两个信息哪个才是搅乱了她思绪的源头,她苦思不得其解。
萧矜一下午未归,陆书瑾就闷在房中想了一下午。
用晚膳的时候,萧矜回来,陆书瑾正好出门,与他碰上了面。
萧矜停下脚步,仰头看着两层石阶上的陆书瑾,弯唇露出个笑来,“你一直都在房中?”
陆书瑾的目光在他眉眼来回描摹,不动声色地回:“是啊。”
她琢磨了一下午,最终还是觉得不可信。一是萧矜并没有亲口承认他喜欢男子,二是这些话从蒋宿的嘴里说出来,本身没有任何真实力度。
她随口问道:“你忙活什么去了?”
“去后山了,秦姨先前给我传信,说后山的山涧之处地势不稳,随时有泥石滚落的风险,便让我们去看看,若是风险太大,就想办法将泥石摧毁。”萧矜去后山走了一下去勘测地形,累得膀子都酸了,心里头还一直惦记着梁春堰有没有再来缠着陆书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