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可以回家吗?”陈芳眼里闪过迷茫。
“当然可以。”简宁语气肯定。
说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让林思远报警的事,这个或许应该找顾意林他们才是。
自从简宁提起回家两个字后,陈芳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被拐来白水湾的那些日日夜夜,支撑她活下去的念头就是回家。
为了回家,她可以忍着恶心和白家人周旋,忍着难受应付白大柱,因为她想回家,但这个念头是在那一刻变得绝望起来的呢?
或许是被他们追上来的那一刻,又或许是跳下河里的那一刻,又或者是发现成了鬼魂都不能离开白水湾的那一刻?
陈芳其实已经记不得了,家和家人早已在自己脑子里变得模糊起来,好像只有忘记这些,她才会好受一点。
“芳芳,你没事吧?”说话的“人”一脸担心地看向陈芳。
简宁和她对视,比起陈芳的温婉,眼前的“人”看起来很是利落,利落的短发,穿着九十年代特有的衬衫和长裤,此刻正一脸警惕地看向简宁。
“我没事,你那边处理好了?”陈芳很快回。
“嗯,恐怕那些人现在就要开始做噩梦了。”朱圆圆一脸冷笑道。
“这是我的同伴朱圆圆。”陈芳看向简宁,她之前有句话撒谎了,和她一起跳河的两人,还有朱圆圆陪她一起留下。
“我刚才的话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下。”
陈芳明白简宁这话就是变相的逐客令,她点了点头:“好,我们会好好考虑的。”
简宁捏了捏眉心,决定等下联系顾意林问问情况。
走到门口的陈芳突然回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对白建军和白志平动手吗?”
“为蒋艳玲抱不平?”简宁其实也不清楚她们这次出手的动机和蒋艳玲有没有关系,如果没关系,那为什么又选择这个时候呢?
“你知道吗,当年我们被这边的人随意埋在后山,不少人连死后都不放过我们,朝我们扔石子。”陈芳没有直接回答简宁的话,反而说起以前的事来,提起以前的事,她身上的戾气不自觉地散发出来。
“这其中也包括他们?”
“我和圆圆给过他们机会了,但也是他们让我们明白,原来真的有人天生坏种。”陈芳说完这句没有再停留,倒是朱圆圆回头看了她们一眼。
她们离开后,院子里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安静,过了好一会,米米叹了口气:“她们好可怜哦。”
“白水湾的人都不无辜,他们当年都是帮凶。”肖潇语气里满是厌恶,光是想想,就能感受到她们当年的绝望。
“她们当年一定很难过吧,还有那两个叛徒,要不是她们,明明就能成功了。”米米一脸的遗憾。
“所以陈芳的选择才是对的,不要生孩子,估计那时候很多人都是因为孩子才慢慢妥协了吧。”
今晚注定不平静,目睹白志平死亡的那些村民,晚上不出意料地都开始做噩梦。
他们梦到当年的事,那时候他们觉得陈芳她们当年结伴逃跑是对他们的挑衅,所以大家拿着锄头,铁铲出去寻人,因为他们知道,这次如果不能给她们一个狠狠的教训,以后这样的事还会发生。
这件事确实是惨痛的,那三个女人宁愿跳河也不愿意跟着回来,也是从那一年开始,村里的人开始陆续出事。
这件事原本是大家埋在内心的秘密,没想到现在会以这种方式被揭开。
林思远和村长询问当年陈芳她们的事,但村长那边拒不承认,他不能让白水湾毁在他手里。
村长的拒绝在简宁的意料之中,她朝林思远点了点头:“没事,有些事不是他们否认就不存在的。”
白志平依旧被定性为自我伤害,毕竟他身上的伤口都是自己弄出来的,白水湾的村民对这样的调查就算不满也无话可说,事实的真相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而他们也变得无比惶恐,怕自己会是下一个白志平。
对于带来这样的连锁反应,朱圆圆和陈芳笑得一脸欢快,对,就该是这样,就该让他们终日活在恐惧里。
陈芳看向旁边笑得开心的朱圆圆,突然温声开口道:“圆圆,你想回家吗?”
“家?我们还有家吗?”朱圆圆愣了好一会才苦笑道。
“有的,我们的家人一定还在等着我们。”陈芳伸手抱了抱朱圆圆。
朱圆圆和她不同,她原本有丈夫有孩子的,她是出来打工的路上被人拐到白水湾的。
一开始她没经验,被迫生下第一个孩子,后来认识陈芳后,她才发现,原来还能这样,所以后来她没有再生下孩子。
对于她生下那个孩子,她做不到喜欢和爱护,所以她一直表现得很冷淡,找各种借口不喂奶,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些人会因为孩子是女孩,就直接卖给别人。
朱圆圆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天,孩子不过才二十天,她从外面干活回来家里就没了孩子的身影。
后来才知道,他们把孩子卖了,二十块钱他们就让人抱走了,那一刻,朱圆圆心里第一感觉竟然是解脱,她终于不用面对这个孩子。
解脱过后就觉得这家人比她想象中的更可怕,更冷血,她想念老家的孩子,老家的父母,想念老家的一切,所以她要逃离这里。
想到这里,她不由抬头看向陈芳:“可是我们能够离开这里吗?”
白水湾困住了她们大半辈子,她们还有机会离开吗?
“可以的,简宁会帮助我们的。”因为提起家人,陈芳眼里也重新有了光彩。
以前她们一直被困在白水湾,她们以为她们会永远和白水湾的人不死不休,现在简宁告诉她们,她们原来还能回家。
回家,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她们付出了生命都没达到的愿望,现在很快就能实现。
第二天一早,陈芳就给了简宁答案,希望她能帮助她们回家,此时她身上戾气全无,就连身上的怨气也消失得干干净净,她眉眼弯弯地看向简宁:“我们一直不甘心的点大概就在于,我们忍气吞声,受尽侮辱那么多年,最后却依旧没能回家,甚至死后都被束缚在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