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和谢淮光拿放在他那里的备用钥匙,回去的路上,和誓洇擦肩而过。
那个时候,誓涟正在追他。
体育课的时候,誓涟从他身边跑过,扭头对他说,“你看,我跑过你了,要不要答应我?”
那一瞬间,他想起那个头也不回从他身边跑过的少年,看到那张和他极其相像的面容,鬼使差地,说了好。
思绪回笼,他已经开着车到了单位门口。
低头摸门禁卡要刷的时候摸了个空,想起昨夜誓涟脱他衣服,他拿起手机来正要拨电话。
一只手将卡递过来。
因为跑得太剧烈,眼泪都还蕴在通红的眼眶里,连鼻头也跑得通红,他面容还带着笑。
“谢大工程师,我追了你三条街。”
谢惟燃接过卡来,心头泛起些不明不白的酸楚。
“谢谢你誓洇,要打卡了,我先进去了,中午见。”
谢惟燃刷了门禁,匆匆跑进办公楼。
誓洇默默转过身,眼眶里的泪水终于落下来。
谢惟燃,我第一次这么勇敢地追上你,所以拼尽全力,我怕晚一秒,你就拨通那个电话……
誓洇停在一家早餐店门口。
进去坐着,点了份牛肉粉。
这里离谢惟燃的单位不远,若是来上班,他也许会顺路来吃一碗。
吃好早餐,结过账,才出门的他就让几位便衣拦住。
看了来首的那位举起的证件,誓洇没有多问什么,随他们上了车。
“先生,我们只是例行询问,事关重要人员的安危。”
誓洇点点头,随即从善如流地回答对方提出的每一个问题。
“姓名”
“誓洇”
“年龄”
“二十八”
“身份证号码”
“************”
“昨晚喝醉酒,是谢先生将我送回的酒店,我们只是几年前在朋友的婚礼和满月酒席上见过面,算起来,是高中校友。”
“我只是捡到他的卡,从卡上知道他单位的名字,我中午会请他在利得维希餐厅吃饭,我昨晚喝醉了,耽误了他一点时间,这个……不违规吧应该。”
对面的人迅速记录好信息。
“誓先生,感谢您配合我们的工作,也是职责所需,每一个接近谢先生的人我们都要确保安全,否则再出现上次那样的意外,就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誓洇点点头,心想,原来那次车祸不是意外,是人为,所以这些人这么紧张他这个三番四次接近谢惟燃的人。
下了车,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打了车,去了利得维希。
接下来一个月,怕是都要在被监控范围内了,誓洇笑了笑,心想,他刚刚哭成那样,确实很难不让人怀疑。
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他很轻易地看到远处一辆白色面包车里几个人头晃动。
收回目光,他翻着菜单。
看到符合谢惟燃口味的菜,他多停留了几秒,随即摇了摇头,还是将菜单合上。
手机震了震,是谢淮光的消息。
谢淮光:这会儿才醒,年纪大咯,要是还年轻,睡两个小时就生龙活虎了。
誓洇:我昨晚在酒店门口遇到你哥了,他还送我回了酒店房间,这会儿我在利得,想请他吃个饭答谢一下。
谢淮光:你住那离他单位确实不远,对了你有没有遇上……很正常你别害怕啊,我们家每个人都被调查过,祖上三代都查得干干净净。
誓洇:嗯,遇到了,理解,安全工作嘛。
谢淮光:自从出了车祸以后,我哥就变成重点保护对象了,啧,这就是被国家保护的感觉吗?
誓洇:我们本来就被国家保护得很好,在云南的时候,见过太多从自己国家逃到中国来的,被遣送回去的时候,他们都哭着说不想走,回去了挣不到钱,孩子连奶粉都喝不上。
谢淮光:对,也是,比起他们,我们可太幸福了。哦对了,别忘了明天去钓鱼,我会叫老陈去接你。
誓洇:好,知道了。
七扯八扯地聊了一会儿,谢惟燃出现门口。
誓洇招了招手,谢惟燃过去坐下,却很敏锐地朝楼下某个角落看了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点了吗?”
誓洇将菜单递过去,“我不知道你的口味,不敢随便点,你看着点吧。”
谢惟燃点了菜,果然是他会点的口味。
誓洇点了些偏辣的。
“你看起来不太像是能吃辣的。”
谢惟燃喝了口果汁,如实评价。
誓洇点点头,“起初吃不了,后来习惯了,也能接受了。这边的辣度,还算低。”
“你一个人在那边,还好吗?”
这句算得上关切的话,让誓洇愣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和他对视。
“一个人过,当然没有那么多烦恼,连衰老都会慢一些。”
谢惟燃看着那张算得上年轻的脸,连连点头。
“你回来,还没有回家去吧。”
话题突然转变,誓洇低了一下头。
“还没想好,回去怕是免不了脱一层皮。”
这话,听起来,有些后怕的意味。
谢惟燃当然想到誓涟对誓洇的管教之严格,随即宽慰他。
“你哥他脾气是不太好,但还是想你的,回去低个头,他不会凶到哪里去的。”
誓洇闻言笑了起来。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