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咕噜噜叫起来,我也没在乎,下一秒,仿佛有人知道屋子的人饿了,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我循声望去,是风元香,他提着食盒走进来,看了我一眼,放下食盒就要走,我叫住了他:“等等。”
我拉着他坐下,他似乎很不高兴,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哭过一场,我问他:“元香,你的脸还疼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叹了一口气:“你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低头道:“陆姑娘不记得了?”
“嗯,我醉得人事不省。”
他不说话,阁楼里一片死寂,过了很久,一滴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上,我立刻慌了,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竟惹得这位大美人当场落泪。
“忘了,都忘了,所以在祠堂里才那么说?”
他虽然挺着肩膀,不肯失一丝风度,可那哀戚的表情,比弃妇还弃妇,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这样搞得我也很难受,自觉在祠堂里说错了话,跟他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只是想取回咱俩的清白。”
“清白?我人都给你摸过了,身子也给你看过了,哪还有什么清白?”
“……”我昨天到底做了什么?可这孩子也很怪啊,我烂醉如泥,他傻乎乎的也不拒绝吗?
“还是说,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他忽然问我。
我怔了一下,他淡淡地看着我,能看得出来,他竭力想保持往日的优雅柔和,可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不安。
“我……”
“我以为你喜欢我,你乘船来的时候,你看我的时候,我以为你喜欢我,所有人都以为你喜欢我,我说出去给你送伞,大家都笑话我,说我没有男人家的矜持,可我,我以为你喜欢我,才……”
我忙道:“别哭,元香,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你这么温柔,又长得好看,见到你的人哪个不喜欢你呢?”
他看着我:“真的?”
我点点头。
他擦擦眼泪,这才笑了起来,他眼睛湿漉漉的,笑起来像闪着光。
可我看着他,心里却难受极了。
他太单纯了,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昨晚可能也是这样,我一番胡言乱语,他就傻兮兮地把自己交托到我手上了。我对不起他。
他高兴了,打开食盒:“这是庄里的早饭,你昨晚喝了酒,肚子肯定难受吧,喝些粥。”
我确实很饿,喝了两口,问他真的愿意嫁给我?我可是个穷光蛋,住在山上,连个茅草屋都没有。
他沉默了很久,试探着道:“你可愿意入赘?”
“?”
他犹豫了一下,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关于这个山庄的秘密。
这个山庄名叫风竹镇,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因为它的原主人就姓风。换言之,风家才是这个山庄的主人,闻人家是鸠占鹊巢。
十多年前,元香的母亲风婉君去世,她是最后一位风家人,但她去世时只留下了两个儿子,没有女儿,所有钱财由父亲所在的闻人家继承,也正是这个原因,闻人家才不得不把风元香照料大。
自从父亲死后,她们一直在想办法把元香嫁出去,好名正言顺地占据风竹镇,可若是他被嫁出去,母亲的产业,整个风家,全部都将沦落他手!所以他必须留在风竹镇,到死也要跟闻人家耗着。
昨天晚上,他问我愿不愿意入赘?我答应了他,所以他把自己交给了我。
听完后,我简直压力山大,但还是顶着压力道:“这么说,闻人家巴不得赶快把你嫁出去,肯定不会同意入赘一事,你要怎么办?”
风元香道:“这件事,姐姐可以帮忙。”
“姐姐?闻人羽?”
“嗯,阿羽姐姐是个好人,姑母们一直设法把我嫁出去,我能在闺中长到二十岁,全靠姐姐在其中斡旋。”
“……”
他抬起头,哀伤又渴望地看着我,那一瞬间我心软得像一团棉花,可还是稳住了心,道:“可是,我并不是一个独身女子啊。”
他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喃喃道:“你,你有家室了?”
“我以前成过亲。”我想起和陆白月的关系:“现在也……”
风元香闻言沉默了,迟迟没有出声。
好半天他才道:“我竟忘了这事,也是,陆姑娘这般的女子,怎么可能独身……女子叁夫四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你就当……就当是……”
他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我才明白他的想法,这个想法让见多识广的我都惊呆了。
他说我可以保留自己的家庭入赘,也就是说,即使我进了风竹镇,也仍然可以在外边娶夫生子,另组家庭,只要我经常来看他就行。
我不由得道:“这……这岂不是,你怎么能这样作践自己呢?”
“现下只有这个办法……”他道:“更何况,入赘有辱女子尊严,我擅自把陆姑娘拖进自己的事里,又何尝不是作践陆姑娘呢?”
我刚想说话,他又叹道:“你不愿意就罢了,元香大不了一死,只是,到了地下,也不知要如何面对母亲啊!”
我忙道:“你别急,我这个人没有那么传统,只是……”
我想起陆白月,头大如斗,如果我为了帮助风元香“嫁”进闻人家,那我俩怎么办?是不是就此得断了关系?
难道真的依风元香所说,既在山上跟陆白月不清不楚地纠缠,又入赘闻人家?
好怪,但又好自由,这是什么新的婚姻制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