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蔓听了还没觉得什么,王秋梅先发火了,直接问对方什么意思,要是见不得她家里人好,今天可以不来,把对方说得脸色讪讪。
王秋梅却没管对方脸色,直接把闺女女婿迎进屋,把人都赶出去,安慰道:“你别听她瞎说,你成绩那么好,肯定能考上,现在没收到通知书可能是、是……”
见亲妈想不出解释,程蔓出声道:“是信件迟了。”
“对对,没错!就是信送迟了!”王秋梅眼睛一亮,说完才发现是闺女提醒的自己,脸色顿时也有些讪讪,小心翼翼喊道,“蔓蔓……”
程蔓看出母亲的小心,安慰道:“妈您放心,我心里都有数,我想好了,要是过两天还没收到通知书,就去临江大学问一问。”
“去问了有用吗?”
程蔓说道:“总能问个结果出来吧。”
她并不觉得自己会落榜,一来她估分高,二来她没全填临江大学,分数基本是依次下来的,三个学校,不可能一张录取通知书都没有。
要是真没有,她就要阴谋论了。
因此,没收到录取通知书的程蔓心情反而轻松些,否则第一志愿落榜,她可能要犹豫是复读,还是直接去读二三志愿填的学校。
见程蔓这么淡定,王秋梅稍稍放心:“也行,指不定就是路上耽搁了。”
程蔓嗯了声,又问,“二哥不在?”
“你大伯他们要过来,你爸打发他去车站接人了。”虽然前年关系闹得有点僵,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三五个月不联系,慢慢的矛盾就被按下去了。
这次二孙子满月,王秋梅夫妻商量过后,还是决定回乡请人,总不能让人说他们发达了就不认老家亲戚吧。
至于为什么是程亮去接人……罗文欣是孩子妈,现在离不开孩子,程进还要招呼岳父家的亲戚,实在走不开。
而来的人中肯定有小辈,王秋梅和程树伟大老远去车站接,也不太合适。
于是只剩下程亮这个能跑腿的了。
程蔓明白其中关节,继续问:“二哥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吗?”
说起二儿子,王秋梅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收到了,他运气好,被最后一个志愿录取了。”
程亮的三个志愿都是程蔓帮忙想的,稍一回忆,就知道王秋梅说的是哪个,点头说道:“挺好的。”
王秋梅笑呵呵地说:“多亏你帮他复习选学校,通知书寄过来那天我跟他说了,让他请你吃饭来着。”
程蔓笑:“这就客气了。”
“该的,虽然说你们是亲兄妹,可该明算账的时候还是得算清楚,你帮他这么多,他请你吃顿饭怎么了?”王秋梅说着招呼道,“到时候你跟平洲一起来。”
陆平洲没跟岳母客气,玩笑说道:“只要二哥愿意请,我肯定去。”
王秋梅笑眯眯的:“他愿意得很。”
……
生完孩子回到家后,罗文欣一直在自己家里坐月子。
但因为满月酒在老房子这边摆,所以午饭前她抱着孩子过来了,正好今天天气好,孩子又已经满月,抱出来转一转没关系。
罗文欣和孩子是今天的焦点,她抱着孩子一过来,就被人团团围住了,有夸孩子可爱的,有说罗文欣有福气的。
上面都是好话,最让人受不了的是程蔓二伯母,看看罗文欣丰满的身材,再看看大儿媳妇瘪瘪的屁股,明着夸罗文欣能生儿子,暗里贬低自己儿媳妇没用,生的全是闺女。
一通话说得大家都沉默了。
虽然这时候重男轻女是主流思想,但城里总比农村强点,大家心里嘀咕归嘀咕,却不会在这种场合,当着这么多认识不认识的面说这些话。
哪怕罗文欣挺得意自己两胎都是儿子,是被夸的那一个,脸上笑容也有点僵。
好在程蔓大伯母看得懂眼色,劝住了她二伯母,场面才没太难看,否则满月酒结束,她二伯母肯定会成为讨论的焦点。
虽然有这个插曲在,满月酒总体还是办得挺热闹的,吃席时罗文欣抱着小儿子出来转了一圈,收获大堆红包,脸上笑容也渐渐真切。
酒席结束,离得近的亲戚朋友先散了,程家这边的亲戚倒是都留了下来,男人拉着程树伟抱怨,女人拉着王秋梅诉苦。
不问不知道,一问全在打程亮工作的主意。
他们觉得程亮都要上大学了,工作肯定会空出来,都希望自家儿子能顶这个缺。
等王秋梅夫妻解释说程亮要以在职的身份上大学,这样以后能正常领工资,所以岗位空不出来,四人齐齐变脸。
二伯犹不肯死心,问:“亮子这工作顶不了,你们还有其他门路没?”哭诉乡下的日子苦,他是真不想子孙跟他一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
程树伟抹不开面子,张不开口,王秋梅是憋着气,又不想在好日子发作,只有程亮没有顾及,乐呵呵道:“二伯说笑了,现在高考都恢复了,只要小一辈肯用功读书,怎么可能一辈子待在乡下?而且我记得五堂弟前两年才高中毕业,参加高考应该比我更有优势啊,今年没考上是没用心吧?”绝口不提自己复习一年的事。
经程亮这么一提醒,王秋梅夫妻都反应过来,大伯二伯再开口,都被两人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
于是难得见面的兄弟几个,再度不欢而散。
程家人走后,程树伟就忍不住叹了口气,王秋梅听了没像以往一样抱怨,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咱们一家子都在呢。”
想到身后的家人,程树伟心里果然宽慰不少。
人散后,程亮主动说起请吃饭的事,但不是单请程蔓夫妻,他说道:“我回城这么久,还没请大家吃过饭,正好今年喜事多,过年我请大家下馆子搓一顿吧。”
罗文欣闻言,抬头瞄了程蔓一眼,欲言又止。
程蔓察觉到她的目光,笑了:“大嫂有话可以直说。”
罗文欣干笑一声:“我没什么想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