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有些僵持,有人去报与霍云昇。魏忠也上来苦心劝着,没奈何薛凌寸步不让,把一枚孔雀羽摇的像朵花儿。
直到破风声来,金色箭矢将薛凌那根孔雀羽带起钉在陈王府的门梁上。哒哒马蹄声由远而近,一群人自动分开两边让出一条道来。
皇城行马,身带利器。来者除了霍云昇不作第二人想。
薛凌抬着头看那枚箭矢,一模一样。这霍家的狗还真是八百年不改那点花花爱好。或者说,嚣张之极,当年追杀她时竟然丝毫不隐瞒身份,用的也是这种金色箭。
几匹高头大马已经行到了台阶下站定,中间留出一马宽的缝,应该是在等霍云昇。
薛凌觉得那枚金色的箭越看越刺眼,上前一步,对着一个人先击小腹,趁他拿手挡的当口,将佩刀抽出,对准旁边马腿狠砍一刀。
御马长嘶,跪倒在地,她刚好踩着马头。然后借力跃起,在空中腾飞至门梁,就着那把还带有马血的刀,将钉着的箭矢竖着一分为二,掉在地上“啪嗒”一声。飘然而下之时,原来马背上栽下去的那个人,还没爬起来。
薛凌缓缓转身,拿刀指着一干人,仍是那句:“竖子安敢”?态语气,却与那会大相径庭。
刀尖还在缓缓往下滴血,那匹被砍断腿的马不停的挣扎,哀叫声响彻这一条街。齐清猗吓的不住干呕。
霍云昇终于骑着马站到了所有人面前,冷冷的看着薛凌道:“什么人敢拦着御林卫办事?”
“你是什么东西,没看见吓着我姐姐了吗”?这是薛凌回京以来第一次正面看着霍云昇。这个男人,与苏远蘅江玉枫之流截然不同,反倒和石亓那狗长的有点像。
“姐姐,原来是齐府的三小姐”。霍云昇嗤笑了一声,那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从怀里掏出令牌亮了亮道:“可以让开了吧,走了刺客,便是陈王也担待不起的。”
“你叫让开就让开,你说搜府就搜府,没看见我姐姐大着肚子,他怀的,是大梁长子嫡孙,难道你就担待的起”?薛凌将刀尖指向霍云昇。这个人,此刻如果单打独斗,自己并不惧他。要是没这么多狗在就好了,就能直接用这把刀砍了他。
霍云昇不知道说话的这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要嫁入国公府乐糊涂了。长子嫡孙,这叫出来是好听,可惜金銮殿上坐的不是陈王啊,这就要了命了。莫不然,是嫌命长。
他翻身下马,将令牌举着道:“齐三小姐手里有刀,够胆就把这牌子砍了”。然后对着后面一扬手:“给我进去搜。”
他本来没打算亲自过来,就随便找人看看这陈王妃是不是真怀孕了。没想到魏塱把自己叫去,居然说陈王府豢养暗卫,一定要翻过来查一遍。这厢又有人来报,陈王府不许御林卫进入搜查。
这陈王,当真是悠闲日子过厌了,想给大家找点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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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芳菲尽
薛凌看着御林卫鱼贯而入,假装自己拦不住的样子,气鼓鼓的把刀扔地上,站到了一边。
霍云昇没亲自进去,就站门口,盯了半天肚子。这还真是怀孕了啊。怪的是怀孕了居然不遮掩?不遮掩的话,消息怎么今天才传出来?
里头的人搜的细,时间就久。看完了齐清猗,霍云昇又把目光放到了薛凌脸上。多看了几眼发现,这张脸,他有些熟悉之感。
“你瞧什么瞧”?薛凌并不畏惧,这狗想死也不会想到,薛凌是个女儿吧。
霍云昇确实没想到,何况齐三小姐的身世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他只当是在哪碰到过。这会薛凌的态度实在让他不喜,道:“齐三小姐何故与我为难,莫不是家父与令堂有什么纠葛?”
与一个妓女能有什么纠葛?那就是皮肉生意了,薛凌暗恨刚刚怎么把刀丢了,就算自己不是雪色女儿,那也见不得这狗说霍准嫖过自己便宜娘亲吧。
“霍大人怎能这般口出狂言”。齐清猗在一旁强撑着站起来将薛凌护到身后。不管怎么说,薛落现在都是齐家的三女儿,在陈王府门口被人置喙,出去要怎么做人。
薛凌又把齐清猗扶了回去,劝慰道:“可能霍大人也想姓齐吧,忙不迭的来和我攀亲”。她看着霍云昇道:“难不成,还想我喊你一声亲哥哥?”
薛凌走了几步,将刚刚丢下的刀捡了起来,想着这狗只要再多说一句,她就装作恼羞成怒,先劈他两刀。
偏偏霍云昇住了嘴,他发现这个齐三小姐,说好听点叫口齿伶俐,说难听点叫不要脸,连自己娘亲人尽可夫也承认。君子好言,市井难应,犯不上再计较,他也想看看这陈王府到底有什么,站在那慢悠悠的等里头搜完。
有人把那匹受伤的马拖了下去,又提了水桶来把血迹冲干净。魏熠也被人推了出来,在齐清猗旁边温言哄着。霍云昇突然看到了地上被劈成两半的箭,捡了一根起来,摸了一下,再看薛凌的脸色,就有些探究。
他家所用的行风弩,所配箭矢粗不到一根小指,刚刚自己射的位置是门梁。御刀厚,砍中这小小一根已经不容易,还能直直的一劈到底,两边大小分毫不差。这不该是个姑娘家的身手。
薛凌装作看不见,她一点也不怕这霍云昇发现什么,就愁他发现不了。毕竟他报上去的消息与魏塱的消息有出入,那好戏才刚刚开始。
陈王府早已清理干净,自然一无所获。霍云昇找刺客也不过是个幌子,拿着那一半片箭扬长而去。
魏熠跟薛凌四目相对,俩人心照不宣的笑了一下。齐清猗却还在发抖,一时缓不过来。聚到门口的下人鸟兽般散了个干净,只剩魏忠还等在那。
薛凌让绿栀先扶齐清猗回去,自个跟着魏忠说要好好看看府上少东西没。俩人都走到了僻静处。
薛凌道:“快则今晚,慢则明日。魏塱一定会见你。”
魏忠道:“我总要知道我在替谁办事吧”。他那会死死盯着薛凌一举一动,气度身手,都不是个普通人,更遑论是个姑娘家。就说那枚箭,大内好手也能劈下来,但速度未必有这位三小姐快。
“魏管家何必问那么多,记得我教给你的话就行。在这府里,你仍然当你的管家,我当我的小姐。你去找几个府里信得过的人伺候我姐姐饮食起居。做的好些,她若有个闪失,我也保不住你。”
魏忠看着薛凌远去的身影,腰肢纤细,发丝迎风。他都要怀疑跟自己说话的人是个幻影,不管怎么看,手腕语气都不该是眼前这位明眸粉黛该有的东西。
他确实是指望着陈王妃的胎活了。陈王妃怀着那坨肉一天,他魏忠对上头的利用价值就还有一天。若那坨肉没了,谁会养着一条吃白饭的狗?何况还是知道太多的狗。
霍云昇很快跟魏塱见了一面,汇报的事无巨细,尤其是薛凌那一刀,顺便把那半只箭也放到了魏塱面前道:“若说陈王府有异,臣认为,是齐三小姐。”
“云昇辛苦了,下去吧”。魏塱拈起那半只箭,看着霍云昇走远,轻扣了两下桌子。
孤月无声的冒了出来,他有伤在身,但主子的事没喊停,自然是随时待命。
魏塱意味深长道:“你二人说的不同啊,朕,信谁好呢?”
孤月立马跪了下去:“主子明鉴,昨晚奴才先去的齐三小姐房里,确认床上之人全无内息,就算有些手上功夫,也断然不会是霍少爷说的这样。”
魏塱看着桌子前的人,语调极为缓慢:“今日之事,霍云昇必然不敢说假,总目睽睽,总不能那上百个御林卫全部帮着他做伪证,你却只有一张口,要是没个好解释,朕,很难办啊。”
“主子,两个齐三小姐,一定有一个是冒充的,故意迷惑奴才。是奴才昨夜大意了,没探明,主子恕罪”。孤月脑子转的飞快,他昨晚去陈王府,确实没看见床上人啥样,就是看见了,估计也认不出来,谁会花心思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若不是昨晚是假的,那就是今天是假的。反正也没几个人见过,谁知道是不是陈王在耍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