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省了诸多寒暄,伸手道:“薛弋寒的金印,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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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洗胡沙
一趟子话下来,薛璃搓手不及,半晌愣愣问:“你……你……你喊他什么?”
薛凌伸着的手顺势指了指墙上江闳画像,笑道:“你你你你,你喊他什么?”
薛璃下意识顺着看了一眼,又问:“你要印做什么。”
薛凌耐心全无,缩回手道:“那本来是我的东西,借你赏玩几天,如今我用的着,拿回来理所然,轮的到你来问做什么?”
薛璃急道:“父亲的东西,如何就成了你的东西?”
薛凌又指了指墙上:“你爹上面挂着呢,他的东西我不稀罕,我的东西还我。”
薛璃气急上前道:“什么是你的东西,明明是爹留下来的,凭什么就成了你的东西。你那日当个什么给了我,今日又要当个什么要回去,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薛凌抬手,拇指指了指屋外:谁留下来的我管不着,你从我这拿走,就还到我手里。
若是在你身上,现在给我。若是不在,立刻去取,拿到我就走,你兄弟二人该哭丧的哭丧,该吊孝的吊孝。
眼见薛璃还要争辩,薛凌抢白道:“你若不给,今夜之间,我将江府连根子掀干净了自己找,你信不信。”
薛璃面红耳赤,薛凌又催:“我不等人,你少说废话,墙上现儿个只挂了一个,再挂两个,就怕江府生麻不够用。”
薛璃道:“你……”
薛凌转脸向外,高声道:“江玉枫。”
薛璃登时住口,急道:“你作什么。”
“我看你做不得主,找个能喘气的来,你给还是不给,你若不给,我去问另外个老不死要。”
她再伸手,冷冷道:“拿来。”
薛璃直直盯着她,呼吸声沉,似怒意越来越重,却终未发作,狠狠道:“在我房里,不在此处。”
薛凌手指移了个向,指着门外道:“去取,即刻回来,我在这等,顺路,换身衣裳。”
薛璃愤愤拂袖而去,薛凌慢踱着步伐跟上,瞧见他路过中屋时与江玉枫耳语了几句,江玉枫轻说得一句什么,薛璃便气恼出了门。
薛凌适才上前,站了良久不见江玉枫抬头看她,先开口道:我固然不喜欢他,没奈何他占了个妇人肚子便宜,和我生在了一处,话说好了。他在,你才能在这椅子上坐的稳当。
他有个三长两短,你要去荒郊野外哭坟的。
江玉枫又翻过一页书,仍没抬头,温声道:“沈家火,你放的吧,这就要走了?”
薛凌冷冷未答,又听他道:“是不是,事要到头了。”说话间轻偏了偏脑袋,示意桌上:“茶水自己倒些,你来的急,没准备旁的。”
拿腔作调,薛凌不愿与之答话,盯了片刻自觉无趣,依言扯了把椅子坐下,想着薛璃斩衰一事出,越想越是气。
不知过得多久,忽闻江玉枫道:“来日谁登基啊。”
薛凌一愣,再看江玉枫不知何时抬了头,笑瞧着她,问的分外温柔。薛凌还沉浸在薛璃一身麻衣里出不来,江玉枫搁了书卷,好整以暇看着她道:“你说这椅子,再稳当,又哪比的过人天生的腿呢。”
薛凌适才完全回,顽劣抬了抬脚:“这话说的有理,我是舍不得丢的,不知旁的蠢货如何要椅子不要腿了,总而世事出,什么都能瞧见。”
江玉枫笑笑将褥子拿开,自摇着轮子行的近了些,复问道:“来日谁登基啊。”
薛凌哈哈大笑,指着自个儿道:“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来问我,这事岂能是我说的准,我倒想让你坐上去,我也没那个命啊。”
江玉枫耐着性子等她笑完,慢悠悠将自己下身衣衫抚平,一边道:“你瞧这宅子,也就老父虚名撑着。于我,无非头顶寡母一位,膝下儿女一双,你能拿的,就这么多了。”
薛凌看江玉枫身上衣衫颜色虽素,却是良锦细裁。这亲儿子不服丧,假儿子穿一身麻。她笑道:“这还不够多,你瞧我膝下只得两滩烂泥,双手俱是空空,头顶片瓦不得,想讨个虚名,还没地要去。你说这些话,是存心小觑于我?”
“若是太子登基,则旧朝不改,祖宗基业还在,这头顶檐瓦尚能续些时日。若江山改姓,我坐在荒郊野岭还是坐在这,有什么区别呢?”
他仰脸向着薛凌,道:“往日没想到你会给他,现儿没想到你又要回去。那东西,用不到旁处,你要去西北了吧。”
薛凌了然,暗道果然江玉枫是个人精,一听自己来拿印,就猜到自己要往西北走。即便想偷摸瞒着拿,薛家事,江玉枫是个当事人,瞒也瞒不住,且薛璃那蠢货断不会帮着自个儿。当时也是蠢啊,怎么丢出去了。
她收了些笑意,昂首道:是,早想着用不到旁处,给他当个念想。人果然还是要看长远些,今西北乱成一锅粥,我要近到一些人身旁,没个凭证当真不好办。
你瞧,我连个章子尚算计不清前因后果,如何能应你江山基业,你说什么祖宗姓氏,是奚落呢,还是威胁我?
江玉枫拱了拱手道:“岂敢,闲话罢了,这一去,何时回来?”
“谁说的准呢?”
“宫中太子,还未立。”
“奶都没断,立与不立有什么差,都得让人抱上去。”
江玉枫问:“那小儿如何开口呢?”
薛凌盯着他半晌,正经道:“这大梁一日不改,江府就是先帝亲封的采邑国公,世袭罔替,千秋不绝。薛璃是次子,代兄受命,理当还爵于侄。”
她顿了顿,道:“我也好的很,我既看不上江府权势,薛璃也抢不了你江府富贵,你不与我共谋,反行其道抬瑞王,是什么意思。”
江玉枫笑道:说的是,你朝中有苏凔,自瞧不起江府文臣,你京中有李敬思,也用不上江府几个暗卫,西北也是你的,随便拨个城池给薛璃挂名,断不会抢了江府一分一毫。
既如此,我如何才能与你共谋呢,日日盼着你大发慈悲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