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是我啊。”
他摇头,笑道:“我不服,我信你是薛凌。是男是女,我都信。”
“我就是啊。”
“我不服,我跟薛弋寒,无冤无仇。你要抢椅子,这会杀我有害无益,我想不到你杀我的理由,我不服。”
他拿出那张带血的纸:“我父亲,家中老幼,是不是伱。”
“是我。”
沈元州摇头,笑道:“我不服,我跟薛弋寒,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说不出个缘由来,我不服的。”
她丢了弓弩,走近些许,悬剑在手,弯腰温声问:申屠易,在哪。
我的申屠易,你把他,丢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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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章 常
这名字特殊,但申屠易其人实在太过寻常,他想了一瞬,没想起来,仍摇着头笑:我不服,就当我是个推波助澜人。
天下尽是推波助澜人,为何你要……还要千里迢迢过来大费周章诱我,我不服。
薛凌叹气蹲下身子,背对这月光,缓缓将恩怨抵在了沈元州胸口甲胄上,笑道:申屠易,在哪。他是我的人,办的是我的事儿,最后却被你带走了。
你跟我说,人在哪,我也去给他找个箱子装着,好歹添两捧土。
沈元州揽着刘聿尸体不肯放,昂首道:“我不记得你说的这个人。”
“嗯?”她剑尖上移,要滑到沈元州脖颈,缓缓道:去年,安城,碣族有個蠢狗在那。我让申屠易,去帮我办点事儿,后来,他没回来。
苏姈如说,人被你带走了。
她停手,盯着沈元州道:“人去哪了?”
沈元州哈哈大笑:“原来你说的是屠易,原来他是伱……是你……你……”他表情逐渐凝重,而后疑惑道:是你……他怎么会有宫里的金牌,又怎么会和苏家一处,苏家说,他是霍准……
你们……你们……他转脸看周围,七八个人拿箭张弓对准了自个儿。他刚才还没想跑,一死而已……现在却莫名想夺路而逃。
“你们……”他看薛凌:“你……你……”
刘聿尸体跌落在地,沈元州抬起一只沾血的手,颤抖指着薛凌道:你……你……去过棱州……是你……是你……
京中是你……苏府是你……怪不得李敬思和苏远蘅会一前一后往沈府要挟我父亲……
是你……
是你……薛落。他甩手欲攻,趁机膝盖用力要起,不想薛凌眼睛都没眨,倾身覆手将人按回地上,恩怨破铁入肉,垂直钉了进去,只剩个剑柄在外。
沈元州仰躺在地,喘道:“是你……果然是你……不是红痣,不是红痣,是你……”
他怒急,不顾疼痛要挣脱,薛凌拔剑再捅,往复三四次,沈元州终失了气力,再未挣扎,只剩嘴里喃喃:“是你……”
不是红痣,不是棱州刺史雷珥说的“眼里有颗红痣”的清俊小郎君。是……是面前眼里充血的薛凌,和李敬思府上被热油炸伤了眼的医家姑娘。
“我还是不服。”他摇头,涌出一嘴血:申屠易……申屠易……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我……在其位……我……我谋其政而已……
薛弋寒……薛弋寒……薛弋寒不是……我谋其政而已……我当年。
薛凌缓缓将恩怨往外拔,疼痛让沈元州啥事清明了些,咬牙道:“申屠易跟石亓逃脱有关,我杀了他理所当然,你凭什么……凭什么……”
“那他人在哪呢?”
“在……哈哈……”沈元州笑道:“不知道了,我哪里知道个死人去向,我当时……我当时……”
当时……薛凌笑道:“当时你赶着来宁城,你把我的人,丢在荒野上了?”
“宁城……宁城……宁城是……”
“当然是我呀,我杀了霍云旸,诱你来。”她将恩怨又重重压了回去,不复笑意,冷道:明白了吗?前年安城粮仓失窃,你为什么没有公开上奏。棱州雷珥也是被我逼的,你为什么不问而斩。
你当年,究竟是袖手旁观,还是顺水推舟?说什么在位谋政,不就是……你想弄权吗?
你费尽心机,满口大局苍生,不就是想自己站在高处吗?装什么忠臣良将,讲什么仁义道德,怨什么天子君王。
你有什么,不服的?
沈元州道:“你呢……你呢……那你呢……”
“我当然,也在弄权啊。”薛凌笑道:“不过,我肯定比你高贵些,因为,我是赢家。”
她记起永盛里的满桌筹码,伸手全部揽到自己怀里:“我可以,活着看明天的太阳。”
他看她许久,转了头,放松躺在地上,笑道:那是了,是了,你今晚是。
我……我……我幼妹,她去的好吗?
“极好,和齐清霏在一样的箱子里。”
“这样……这样……”
薛凌问:“宁城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