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蒋择哥哥送你的礼物。”蒋宏伟在这个月内第n次说。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把蒋择亲笔写的还带拼音的歪歪扭扭的字条交到了周一手里。
“谢谢。”周一在接过的时候说。
无论是字条还是礼物。
尽管他并不认识便笺上的那些字,一如他到现在都没告诉蒋宏伟他其实看不懂那些绘本上的字一样。
“再见。”这是周一今天和蒋宏伟说的第二句话。
他那原本应该和其他孩子一样,如同天边星辰一般亮晶晶的眼睛里在此时此刻是黯淡的。
又或者说,自打蒋宏伟进入这个村子调查以来,他所见到的周一就一直是那样的。
哪怕是周一从他手里接过绘本、糖果和玩具的时候;即便是周一跟他“告状”说前几天蒋择托他交给他的玩具被喝醉了的周文摔烂了一样,都是这副面如死水没什么波澜的样子。
“这小孩儿看着跟一个被偷了心的搪瓷娃娃的,眼睛里是空的,没有光。”蒋宏伟于那个瞬间不知怎么的,倏地想起了其妻叶霜竹在看见周一照片时的话。
“但是周一其实很乖,”蒋宏伟在下一秒又想起了杨琴对他的描述,“如果当初捡到他的人是我的话,我一定会把他养成白白胖胖,很爱笑的孩子。”
可惜没如果。
“再见。”蒋宏伟说,最后握了一下周一瘦的有些咯人的手。
他没忘了要给周一留点希望地说:“但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应该还会再见。说不准还能带你离开这里。”
尽管村口小卖部的李老板已经映证了周文的说法,即周文当时确乎着急忙慌地给他看过一张字条,一张字迹很漂亮,甚至带着笔锋的字条。
“一看就是个女的写的,说不准还是个上过大学的。”
尽管他们在市局的人员已经给那些孩子刚生下来几个月就丢了,至今都没能把孩子找回来地仍旧登记在案的家长们一一打过了电话,却依旧没人回拨电话地来认领周一。
但是万一呢,蒋宏伟想。
周一听着,如同鸦羽般的长睫毛轻颤了两下地回了个“嗯”。
虽然他其实并不信蒋宏伟说的那些话。
但是他想,总还是比村长好多了,村长只会让他有多远走多远地回家去继续过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周一在那天和蒋宏伟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其实他们总打我的原因是在他们捡到我或者是买到我的同年,杨真叔叔和许静婶子生了杨明礼。所以他们重燃希望地认为自己没准也能生出属于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