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走读生都要经这么一遭,被人央着带东西,吃的居多,用的也有。有嫌麻烦不带的,这也没什么,一句耽误事影响学习就推掉了。
热闹散尽,武成晚立在原地,那个新来的同学始终没有抬头,他沉默片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个儿高,本来是坐最后一排的,现在又新来了同学,居然坐在了他后面。
新同学缩起来的样子看上去很小,瘦骨嶙峋,衣物空荡。
他真的不会挡到他吗?
尽管有疑问,不等他多想,旁边的位置就坐上了人。是他同桌。离第一堂课还有几分钟,同桌在草稿纸上给他传消息:
后面那个转学生,昨晚来的,你不在,错过了他的自我介绍。嘻。
嘻?武成晚抬眼看他同桌,只见同桌怂了怂肩膀,有模有样地结巴道:“我,我叫…陈,萃…萃。”
陈萃似乎是被这一声吸引了注意力,他抬起头,莫名的三人视线相交。
武成晚第一次见陈萃就记住了他额上乌青的淤痕,左眼睑的一颗黑痣,瘦的大圆的一双眼,和营养不良似的没有血色的嘴唇。
瞬时的沉默,武成晚同桌也就是冼兵捏着腔调喊了声:“翠翠~”
武成晚没有从他脸上看到屈辱,平静的,像是一面反光的湖。湖里有冼兵的作弄,和武成晚的默不作声。
他又埋下了头,冼兵见戏耍无果,又要发作。被武成晚兜头给转了回去。
吃过早饭的同学陆陆续续回到教室。前两节语文课,老师在前面板书,武成晚坐的端正,与有些靠墙坐就要歪七扭八的学生不同。
这就给坐在他后面的陈萃造成了困扰。坐侧面也会被正前方的同学挡吗?
会。陈萃坐在新教室仍不适应,恍惚的想他那个篾匠爹昨晚给校长磕头了,求校长缓几天他入学的费用。他爹不仅自己磕,还按着他的脑袋,在水泥地上磕出哐哐的声响。校长似乎是被他父子俩的架势给吓到了,这才同意让他入学。
他爹私下里说这还是怨他成绩不好,他成绩要是好,校长能不收?势利眼说不定巴巴的求着收。
陈萃对他爹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态度无法认同,但他爹确实给校长磕了三个响头,为了让他有书念。他爹昨晚离开时,黑漆漆的校园只剩下虫鸣,稀薄的灯光照不亮那个佝偻又瘦弱的身影。陈萃昨晚望着他爹的背影,鼻头一酸,差点想跟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