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与严子乔相处的时间拉长,在姜于婕心底的某处,一种令她自己都感到恐惧的想法逐渐萌芽:
如果学姊永远没办法摆脱性单恋的痛苦,那她是不是就会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她开始慌了,开始害怕有了这种念头、甚至在学姊依赖时感到窃喜的自己。
从姜于婕意识到自己内心想法的那刻起,她便清楚地知道,必须和严子乔保持距离才行,在陷入更深的泥潭之前。
她把脸埋入手心,指缝间,彷彿还可以闻到淡淡地橙花香……
将自己内心的渴望,压抑再压抑。
过度依赖对方的人,究竟是谁呢?
八月初,宿舍搬迁行动如火如荼地展开了,要改外住的学生开始陆陆续续地,将行李一批一批搬出,新生又要在八月中才会搬入,因此原本热闹的宿舍,在旧人渐去,新人未入的情况下,瞬间有种安静不少的感觉。
学校寝室是依照科系来安排的,相同科系年级的人会优先排在一起,姜于婕原本住的309号寝室因为只剩她一个人继续住宿,所以需要她迁移到二楼的20号寝室,之前那间则将另外排给新生使用。
关于新寝室,姜于婕特别请住在那儿的学姊让她提早参观了一下,发现其实格局与原本的那间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除了因为20室是在边间的缘故,巨大的柱子占去了房间的一角,因此空间较之前309室拥挤了些之外,大概就只有与楼梯只有一墙之隔,所以会比较吵杂这点让人困扰。
综合来说,不能算是个好位置,但也没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那天姜于婕把决定续住宿舍的消息告诉曹璟瑄和陆曼时,她们虽然表现的有些失望,却也还是支持她的决定,原本为她保留的空缺就给了赵婉茹。
其实赵婉茹虽然宅了一点,但也还是一个不错的室友,合租的房间也确定是之前校庆时,曾听曹璟瑄提过的崇山街公寓四楼,除此之外,姜于婕还主动提出在这星期日早晨,去帮她们整理安顿家具。
一切都有条有理地进行着。
这一天下午,姜于婕站在走道寝室门口的走道上,喝着冰箱里最后的一罐麦芽牛奶,看着行李几乎全被搬空的寝室,再对比不久前还热热闹闹的场景,她内心难免有些感伤。
“姜于婕。”
牧心雅和吴慧在走廊上叫住了她,她们与姜于婕是同班同学,平时没有太多的交集,见她们突然来找自己,姜于婕觉得有些疑惑。
“姜于婕你上学期期末统计报告是第三组的吧?胡教授让我们来转告你,你们组别的成绩非常的优秀,所以下学期如果你们那组的人继续选修他的课,他会无条件给你们加分优待。”牧心雅开门见山地说,语气流露出一丝欣羡,“恭喜你了。”
姜于婕脑袋转了几圈才反应过来,拧紧牛奶瓶的瓶盖,一脸不好意思:“原来是这样啊,这真是太好了呢。”不过经歷上学期统计分组的劳累,她可以篤定地说,就算有加分,她也绝对不会再选择这门课。
“胡教授加分是很大方的,你下学期选他的课,这学分应该就是稳拿的,我真羡慕你,不过……”一旁的吴慧脸上堆着笑,话锋一转,“你之前统计是跟文思妤一组的吧?”
“嗯,是啊。”姜于婕不明所以。
吴慧与牧心雅相视一眼,然后吞吞吐吐地说:“你不觉得文思妤这个人不太好相处吗?实在很难与她沟通,所以我是这么想的,你们这组要是没有她,分数肯定会更高的。”
牧心雅摆弄着垂肩的细软发丝,也接口道:“就是说啊,讲真的,实在是很难想象她出席报告讨论的模样,可怜你们那组白白被她蹭分了。”
“没有这回事,文思妤虽然比较寡言,但是该做的工作她都有好好完成,我那时也有受到她的帮助。”姜于婕看她们越说越过分,连忙澄清。
不知道是否只是错觉,听到她的话,牧心雅和吴慧反倒都露出有些失望的色,看到她们这样的反应,姜于婕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这两人,简直就像在期待着自己说文思妤的坏话似的。
“喔……那没事了。”牧心雅似乎顿时对这段谈话失去了兴致,伸手去拉吴慧的胳膊,“我们走吧,小慧。”
她们走了。姜于婕站在原地,心情不是很畅快,从前她也曾听陈安说过关于文思妤的坏话,她们共通的点,就是都在嫌弃那个人摆脸色、阴沉、难亲近。
但当初统计报告跟文思妤相处的过程中,虽然对方总是冷着一张脸,说话也比较不客气,可是该尽的本分,她都有确实完成,其他组员进度落后的部分她也会主动帮忙搭把手,绝对没有蹭分这种事。
可是,就因为面瘫、就因为沉默、就因为不会反驳而成为他人茶馀饭后消遣间话的对象……
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姜于婕吓了一跳,急忙回过头,看到来人,她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文思妤……”
文思妤依旧维持着她一贯冷静寡言的形象,只对着姜于婕懒懒地挑起眉。
“你都听到了?牧、牧心雅她们说你的事。”
“嗯。”与一脸不安的姜于婕不同,文思妤显得相当从容不迫,“说我坏话的人是她们,你有什么好心虚的?”
这么一想的确也是,姜于婕放宽心,却兴起另一个疑问:“你都不介意吗?她们明明没跟你同组过,却先入为主的断定你是组里的米虫。”
“谁在乎。”文思妤漫不经心地将双手插入夹克的口袋,“我根本就不介意班上的人怎么看我。比起这种无聊的事,我还比较在意你刚才所说的话,说真的,你还真是个好人啊。”
她的语气听起来实在不像是夸奖,反倒瀰漫着一股浓浓的轻蔑,姜于婕皱起眉头,不是很懂文思妤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
像是要解答姜于婕的疑惑,文思妤扬起头道:“你刚才不是替我说话了吗?明明我对你的态度也不是很好,却仍然帮我澄清,光凭这点,应该很多人说过你温柔吧?”
姜于婕没有否认,只安静地专心听着。
“也是,这就是世俗所认为的温柔吧,难怪那个人对你会如此地执着。”
“谁?”
眼看她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姜于婕头很痛,文思妤和刘秋瓷简直是一个样,老爱讲些意味深长却又模糊不清的话。
“这个话题就到这打住吧,你应该有其它的话要问我吧?”文思妤锐利的眼,紧紧揪住了她,“比方说……齿印?”
姜于婕倏地抬起头:“当初那件事你果然也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