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吹起挡住视线的瀏海,不屑地说:「最好它硬了跟玩笑没关係。」他故意把下身蹭向武的大腿,笑得曖昧。
手心下的发丝都乾了,他才轻啄武的发丝说:「下次才跟你玩。出去吧。」
武从洗手台跳下来,抱怨说:「这是我家。」
「我不介意让你看看我怎样意淫你。」
武咬着下唇,马上跑溜出去,他们都清楚要是继续留下肯定会出事。
那一晚他们平淡地睡了一整夜,醒来时武正伏在自己胸膛,自然得像普通情侣一样。都五年了,他觉得自己是时候可以跟武确定一下关係,虽然现在也与情侣无异,但他想要更加肯定。
想到这,他低头笑起来,要是让朋友听见了一定笑死。
电话突然响来,一个陌生的美国号码。接过来,对方用一口标准的美式英语说:「嗨,瑛士。是我,约翰叔叔。」「你好吗?约翰叔叔。」他看看手錶,一算,那边应该是深夜时份。
「算是很不错。你的案件有眉目了。那女人是结婚移民到美国的。她丈夫是个叫米高?泰勒的偷窃惯犯,因为犯了桩大案跑去日本避难,几年后用别的护照回国时便带上她。典型以为自己嫁了个有钱人,到了美国才发现是人渣,绿卡到手以后,她尝试以家暴名义申请离婚,最后又改供辞推倒申请。直到后来米高再犯罪被捕,加上之前逃罪的事,前后判了三十多年,她才再度提出离婚,改名换姓,逃离小镇,辗转来到纽约市的唐人街谋生。」
「真是多灾多难。」他是这样说,语气间没多少同情,又追问:「这些基因报告呢?」
「后天会有结果,你想亲自看看吗?」
他摇摇手腕,看看手錶。
「好。」反正他也堆着些年假再清掉,爽快答应。
对方亦乐得很地说:「那么后天见吧!瑛士,代我向你的父母问好。」
「当然,后天见吧。」
他掛上了线,望看窗外,大好晴天。
他突然觉得时机刚刚好,这次就像一个机遇,上天给他们前进一步的机遇。
今田从来也不是一个轻易放过机遇的人,就像所有狩猎者,他螫伏,他静候,他看准时机,绝不失手。
所以当他看到那份报告确定她和武是亲子关係时,他马上便行动。
「怎么又来?我不记得以前日本分部总经理这位置有那么间。」
他吃吃笑,双手叉在腰间说:「因为我会放手给下面的人发挥,像风箏一样,一松。」他轻轻牵上武的手,一下拉紧到怀里「一紧。work--bnce,记得吗?ndyou’remy.」武黑溜溜的眼眸来回看着他,有点困惑,有点不信任。
未几,武抱臂看着他,扬起单眉,说:「你背着我做了些什么吧。」他失笑轻吻他的额角,抱着武窄细的肩往大门走。
「你这小小的肩膀都扛起了半家公司,还想要扛下更多吗?会压垮的。」
他带武走进升降机,随之被武嫌弃似的推开。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永远最安全。」
「我应该不在这行列,我可是隻把你吃乾抹净了的雄狮。」武翻了翻白眼掩饰笑意,他们肩并肩靠在墙,看着升降机门的他们倒影,他又再轻声说:「你的母亲,她在找你。」
武顿了顿,连笑意也僵住。
「你为什么会跟她搭上了。」
他从镜面望见武脸色一沉,连眼也变得戒备。
这没什么好隐瞒,他乾脆说出之前的事,淡化她在大堂闹事和鄙视同性恋的事,这些沉重的问题就由他来背负,那窄小的肩膀已经扛得够多了。
「换了是你,会相信她回心转意吗?」
「但你想知道原因,无论多久以前,你也希望知道原因,不是吗?」
升降机门打开来,他再也看不见武的表情,只听见喃喃一句:「并不是事事也能归因,所以这世界才有遗憾。」听罢,他突然觉得心揪痛着。原来武一直这样说服自己,由从前开始就这样,为难受找上一个合理化的藉口,连尝试也作罢,这样才不再换来更多的失望。他拉着武的手肘,把武抱在怀内。
「失望也好,答案不是你想要的也没关係,这次你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武顿了顿,抬头看着他「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
武皱皱眉,完全没有小姑娘被感动得哭涕并流的反应,只是探究似的深深看进他的眼眸,终是离开他的怀抱。
「她在哪里?」
今田去了带武一家咖啡店和母亲见面,他看着武木无表情听着她喋喋不休﹑声泪俱下的解释自己在美国过得有多苦,有多想自己的孩子,多想自己的故乡什么什么,连眉头也不挑,冷淡得让女人也渐渐冷静下来,由夸张的哭号转成抽泣,不时瞄两眼武,看武反应。
他把瀏海往后一抹,单手垮在武的椅背上「嘛,真是辛苦了。」好意一句为她完场。听见他的话,武也终于有反应,抱臂问:「还有什么废话未讲吗?」她顿了顿,错愕地笑了笑,说:「我的孩子,你…你在说什么?」冷水直从头上淋来可是她意想不到。
「你不是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连篇吧?等拿了绿卡来接我过来,想日子好些才找回我,还有当初不是故意扔弃我?」武冷笑了声,摇摇头说:「他可能不知道,但你仍记得自己讲过什么吗?」见她皱眉,武便好心地一字一句模仿说:「『都是因为你,我才这么倒楣!』﹑『我巴不得没有生过你!』﹑『别黏过来,走开,黏搭搭的是要我不用工作对不对,不用养你对不对,就因为要养你我才这么苦,都因为你!』」
她的脸色变得难看,抹去泪水,洗去慈爱,她掏出下价烟靠上椅背,粗声说:「你是怨我对吧!也不想想是谁生你下来,没有我,你勾引得到男人吗?」武不怒反笑,勾起难得一见的美艷笑容,压身看向她说:「真抱歉,我这张脸长得像你,刚好似你会勾男人。」此话一出,马上引来女人狠瞪。
武没半点害怕,耸耸肩表示无辜,又靠回椅背。
「你不是来跟我吵架的。这没意义,别浪费我的时间好吗?」
她擦擦点起火机燃烧烟屁股,不耐烦吸了口,火光一亮一暗,来回几次,她说:「你也不想想自己浪费我多少青春!」又是吸了几口,用力吐出白烟。「钱。我因为你失去多少青春找个好归宿,你倒是好了!当了个成功人士。好好孝顺母亲很应该吧!」
他哼笑声,冷冽望着眼前这个贪得无厌的女人,拿了他一百元美金却做不完一场好戏,还敢伸手向武拿钱。他欺身上前拿过她手上的烟压在桌上「你别太过份。」说得兇狠。
武把他拉后去,二话不说拿出了支票空了抬头,填了数目,扔在她跟前「十万,不能再多。」她捡起支票,不满地瞪向武「十万?你在开我玩笑吗?十万一个月家用才差不多!」说罢又是不满地把支票扔回桌边。
武显然没把她的话听进耳内,牵上他的手站起来,淡然地说:「忘了吗?『男孩子粗生粗养。』你不是本着这信念养我到遇见继父为止吗?十万有多无少。」他感到武的手微微颤抖,回握上武,柔声说:「走,我们不用和她多说。」才走了几步,武又回头说:「对了,你的旧情人死了很多年,cse你有兴趣知道,他爱你爱到死前也帮你养着拖油瓶。不过你应该没在乎过。」说罢,武咧嘴笑了,看见她又青又白的脸才甘心离开。
这结果不是他想要,真是一笔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他们无言离开了咖啡厅,武牵着他漫无目的走了两个街区,终于停下来。
「瑛士,其实你不用这样做……」武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他「现实到底也是现实,也不是人人也活在童话世界。」
他轻叹了一口气,拨了拨他碎落的瀏海,说:「抱歉,我改变不到你的过去。但别忘记,我已经是你的现实。」武又再用着小孩子听见深奥道理的目光看他,最终拨开他情深的脸,说:「我肚饿了。」他牵上武的手,是自己落错了注,也是认了。但也不是最坏结果,他们仍有时间。
他抬手截了架计程车,上车直到报上地址都只有他作声,武一直侧头看向车外的风景。
车拐了一个大弯,他们的肩撞在一起,武突然说:「今年回去,姐姐应该生了吧。」他歪头看向武,耳尖也是红红的。
「对,下个月预產期。」
武哦了声,仍是看向窗外,指尖却悄悄缠上他的,说:「新年时我要找个日子去拜祭继父,你喜欢就跟来。」他愣住,很快意识到这意味什么,马上擐上武的肩,无惧计程车司机回眸看来的视线,轻吻上他的嘴角。
「我可乐意了。」
武看了一眼司机,缩缩后颈说:「司机在看。」他扣着武的下巴,老不在乎「就让他看。」唇一欺上,舌头马上缠来。
此刻,计程车放着mroon5的《sugr》,他紧紧抱着武,嘴角微微上扬。
突然今年的新年变得让人期待,就连往后共揩连理的幻想也变得真切。
是呢!说不定有天他的父母成为了武的父母,他们可以带着养子女一起去拜祭,一起去游乐,一起去经歷﹑背负,未来一旦敲定,一声动听我愿意也贪婪地让人心生期待。
他稍离武的唇瓣,垂眼看着武红粉緋緋的脸「一步步来。」他喃喃对自己说,吻上武困惑的眼眸,他在心里对自己再说,一步步来,就先确定关係。
今年的新年,真想马上就到今年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