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雅走在前头,迅速环视屋内一周,所有的陈设都是整齐,没有移动或遭破坏的跡象。她回头,以眼示意男人巡视其他空间,车时勋頷首,领着她去了卧室和书房。
没有任何异状。
回到客厅,夏尔雅再次确认:「车先生,你有发现任何物品遗失或毁损吗?」
「没有。」男人回应,视线落在客厅桌上的方形小纸箱,「但多了一个东西。」
夏尔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见桌上的包裹,她立即上前,将镜头对准拍摄,纸箱上并没有任何标示或字条,只以透明胶带简单封贴。
她又覷了他一眼,车时勋的表情异常凝重,像是早已见过类似情况。
「我能打开它吗?」
车时勋沉默着,呼息转沉。夏尔雅越觉不对劲,「车先生?」
「我来开吧。」男人沉吁,上前一步,缓慢撕开胶带,拆开纸箱。
下一秒,映入眼底的是一团密封于透明夹链袋中血肉模糊的红肉,从外型轮廓上能轻易地辨识出那是约八至十週左右的胎儿胚胎。
夏尔雅惊愕瞠目,心脏狠狠一抽,瞳孔剧烈震盪。
这到底是什么??
而后,身旁的男人乾呕了一声,拔腿奔入浴室,紧接是惨烈的呕吐声传来。
夏尔雅颤着眼再往前一步,看见那袋血肉之下压着一张字条。她闭了闭眼,做了一回深呼吸,硬着头皮伸手把字条抽了出来。
????????.(你杀死的第四个孩子。)
「??」
一阵猛烈的晕眩袭上脑门,夏尔雅脚步踉蹌,脸色倏然刷白。
金恩娜竟把自己堕胎流產的胚胎寄给车时勋吗?到底要多么丧心病狂的人,才会做出这样变态至极的事来?这张字条是不是也意味着,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做了?
她竟然是这么骇人的存在??
夏尔雅咬唇,紧掐着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赶紧将影片存挡,忍着胃里的翻搅又用相机拍了几张照片,确认所有照片都是清晰后才收起手机,往浴室走去。
来到门前,就见男人弯身撑在洗手檯边,模样狼狈,空气里瀰漫着刺鼻难闻的酸味。
车时勋以手背捂着唇,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这三年来,每当收到这些包裹,他总是这个反应,甚至其实在他心里,他也认为那些无辜的生命都是因为自己才被迫结束的。
婚后不过三个月,金恩娜就告诉他,她怀孕了,孩子是车时宇的。
他不愿意接假扮孩子的父亲,也不愿意当金恩娜和车时宇这段不伦关係的掩幕,拒绝了她的提议,最终金恩娜囿于不让地下情曝光,只得把孩子拿掉。
恶梦从此不断上演。
「车先生,你还好吗?」
听见她的声音,车时勋才想起她还在这,而他又一次被她看见这样的自己。
又一次。
「夏律师,你先回去吧。」
「??」
他总是在赶她走。
每当发生事情时,他总是要她离开。
分明先向她伸出手求援,却在每一个需要她的时候收手,还要她丢下他不管。
夏尔雅真的搞不懂他。
但她有她的原则。
「车先生,金小姐这样的行为已经触犯刑法的恐吓罪,同时也构成家庭暴力,依照法律规定,你可以向法院声请保护令,法院会审酌情形核发禁制令或远离令??」
车时勋冷笑,「声请保护令?」
夏尔雅一顿,从镜面里看见了他眼底最凄凉的景色,一时间哑了口。
「你觉得如果外界知道堂堂灿星集团的接班人竟然要向法院声请保护令,会对整个集团產生多大的影响?消息传出去之后,股价会下跌多少?市值又会蒸发多少?那些信任灿星集团、看好灿星集团的投资人,可能会因为这个保护令,因为我一个人,赔上他们一辈子的积蓄。」
他转过身,笑得莫可奈何,「你觉得我能拉这么多人陪葬吗?」
夏尔雅至今才知道,原来一个人最无助的时刻,不是歇斯底里,不是痛哭失声,而是无论旁人拋出多少绳索,都没能到达他手中。
在他的世界里,所有人都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