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懿看清之后,心头一震,脱口而出,“哥哥——”
第0章
“封毓迅速上前掩住封懿的口鼻,低声道,“是我,莫要声张。”话音未落,手掌之间已沾满了湿意,封毓低头,就见封懿不知何时已满脸泪水。
封婵同样被眼前突发的状况震惊的不知所以,直到看清小厮的真容,竟当真是已消失了三年的她们的兄长封毓,一时惊得说不出话,半晌才愣愣的喊了声,“二哥。”
封毓轻轻点头,见封懿哭得泪眼朦胧,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忙抹了抹封懿面上的泪痕,一边轻声道,“妹妹莫哭,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随我来。”
说罢,封毓忽然折回身往前方走去,对着一间民房后门连敲数下,顷刻间后门被打开,封毓便朝封懿她们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进屋。
封懿与封婵跟了过去,被封毓领进了屋内。
这是一间两进的,在京城之内毫不起眼的民宅。
封懿跟着进去后,就见院内有数位穿着寻常百姓服饰的男子,他们皆身形高大,色亦是坚毅,见到封毓时面上无一不是恭敬之色,封懿越看越怪,对于封毓如今的身份与地位也越发疑惑。
只是无论封懿如何疑惑,此刻也不便出声询问。因为她嫡亲的哥哥封毓在消失了三年之后却在这个紧要的关头突然出现,绝非寻常。
一路跟着封毓,封懿也不再多看。片刻后,封毓将封婵与玉琴二人安排到一间厢房里休息,又带着封懿来到了另一间厢房。
推开房门,房内皆是一些寻常的摆设,屋内正中央的方形小木桌上摆放着一套青瓷茶盏,一旁的青瓷茶壶壶口处正冒着热气,显然已盛满了滚烫的茶水。
封毓领着封懿入内,让她在小木桌前落座,自己则跟着落座另一边,与封懿相对而坐,抬眼便见对面一双莹亮的双眸正视线灼灼地盯着自己。
封懿睁大眼睛望着消失了三年今日突然出现,无论是身形还是相貌皆有了些许变化的封毓,直到此刻仍有些不敢置信。若非从小与封毓一同长大,封懿难以想象眼前这个身形挺拔,相貌俊朗,眼坚毅之人会是三年前总是鲁莽行事,让封府上下都不省心的她的哥哥封毓。
因为封毓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不仅仅是身形与面容,最明显的,是他的气质,从从前的鲁莽跋扈,变得内敛而从容,就连他的眼也从当年的年轻气盛变得沉稳而泰然。
仅仅三年时间,封懿不知封毓经历了什么,可此刻看到封毓这般焕然一新的出现在眼前,心里头异常复杂。
她静静的望着封毓,忽道,“哥哥,你变了许多。”
封毓望着同样三年不见,早已出落得姿容绝艳的封懿,淡淡一笑,道,“妹妹,你又何尝不是。三年了,所有的事情都在发生变化,我们自然也会改变。”
封懿点了点头,面上终于露出了笑意,片刻后又正了正面色,道,“哥哥,说罢,这三年你究竟去了哪里?为何一丝消息也没有?又怎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还有父亲的事,你想必已经知道了罢?”
对上封懿疑惑的眼,封毓点了点头,“你莫急,这些事我会一一告诉你。”话落,封毓沉默了一瞬,道,“三年前我去大同从了军,之所以不告诉你们是因为我不知前途会如何,我不希望你们阻止我,也不想……让你们失望。不过,有一个人知道我的去向……”
说罢,封毓意有所指的看了封懿一眼,在封懿微微睁大的双眸中轻点了点头,“不错,就是李缜。”
封懿本就有些疑惑,此刻听到这话,仍是止不住的震惊,她迅速想通了一些事,连忙道,“是表哥让你在这个时候赶回来的?他如今身在何处?可曾安然无恙?”
眼见封懿骤然激动起来,封毓连忙安抚道,“妹妹莫急,你放心,他此刻是安全的,但事关重大,我不能告诉你他如今身在何处。你也看到了京城是何状况,李缜他此时是断断不能出现在京城的。”
封懿心头微震,瞬间安静了下来。半晌,忽然喃喃道,“表哥他……究竟在打算着什么?”
“不是他在打算着什么……”
封毓道,“妹妹,你还小,有些事情或许不知,你只需知晓,我们所有的计划都是为了自保,为了护住大家的周全。他知道你会担心,所以才让我出面来告知你。所以,你莫要多想,只需在家中安静等待,等待着我们的消息,可好?”
“有什么不知道的?”封懿忽然轻轻勾了勾唇角,扬起的笑意里透着一抹自嘲,“不过是太子与晋王的斗争,而表哥身为太子的人,自然是要在其中出谋划策的。可是,他什么都不告诉我,上一次如此,这一次依然如此。他既知道我会担心,为什么就是不跟我说实话?难道我还会出卖他么?”
说着,封懿心里直泛酸,剧烈的担忧与恐慌因为封毓的出现骤然而止,此时,却又化作巨大的委屈与无奈。
眼见封懿眼中的泪意渐渐充盈,封毓一时有些无奈,便道,“这些话只怕你需见到他之后去对他说了。不过妹妹,我能明白李缜的想法,他不告诉你,是因为这件事极其危险,若不成功便成仁,你不知此事对你才是好的。”2.
封懿何尝不明白李缜的用心,可相比李缜只知保护她,凡事一律自己扛,封懿更希望与李缜一同分担,分担他的一切忧愁。
与封毓说了这些话后,封懿渐渐冷静下来,与此同时,封毓给她斟满一盏茶水递到她面前。
封懿伸手接过,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道,“哥哥,你是何时回来的?你可知苏菀她……”
“我知道。”
封懿话音未落,就被封毓接过话头道,“晋王的侧妃,如今已今非昔比,父亲进大理寺,也是因为苏府的关系。”
说及此处,见封懿眼中有担忧之色,封毓却是微微一笑,“妹妹,三年已过,我不再是三年前的我。三年前,我或许是因为她的关系而想改变自己想让她刮目相看,可在边关历练许久,经历了数次的生与死,有些东西我已经看清了。属于我的自然会属于我,不属于我的强求也不会得到。”
说着,封毓忽而抬手抹了抹额际左侧。
封懿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处约两指宽的疤痕,不过因为时间已久,若非细看竟不甚显眼。可是,在额角的一处口子,可见当时定是极为凶险,封懿想着只觉心惊肉跳,忙道,“哥哥——”
正要说些什么,封毓忽然放下了手,低声道,“无妨,边关数年,我身上的伤疤何止一处,不过我还要感谢这个伤疤,若非是它,我如今也成不了副将。今时今日,也无法相助李缜,保护你们。”
封懿微微一怔,随即笑了,“我相信哥哥终会找到命中注定属于你的那个人。”
封毓却是轻轻摇了摇头,不在此事上多说。“妹妹,我今日出现之事,只有你与封婵知道,你们务必要守口如瓶。关于你所知道的事,你也不可告诉旁人,包括封婵。这里我们不会久留,京城即将会有大变,你回府之后与母亲好好待在府中,轻易不可出府。至于母亲那里,待此事了结,我会亲自向父亲母亲请罪。”
听着封毓慎重的叮嘱声,封懿面色也凝重起来,她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忽然道,“哥哥,你可否告诉我,这个情形还要多久?”
封毓深深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不过,最迟不会超过一个月。因为……晋王他等不了这么久!”
见过封毓之后,封懿与封婵又被封毓的人送回了府,这一次却不是封毓亲自相送,而是派了一名办事得力的属下送了回去,之后一行人便从民宅内消失了身影。
封懿因为见过封毓,心中大定,回府之后便彻底安下心来,不过封毓出现一事她还不能告诉母亲,还叮嘱了封婵与玉琴不能告诉任何人,因为此事每次见到李氏封懿心中便有一丝愧疚。
不过,因为知道即将到来的大变,封懿不知李缜这边胜算几何,心里忐忑,担心叫旁人看出来,便只待在自己的画轩,鲜少出来走动。
就在京城的局势逐渐紧张时,昏睡数日的成泰帝忽然醒了过来。
因内宫已被昭贵妃及其势力控制,昭贵妃在第一时间按下这个消息的同时,也将成泰帝醒转的消息告知了晋王明岑。晋王明岑便迅速召集一众心腹,布置接下来的行动。其中为首的便是镇国公世子段崇南。
是夜,深秋的京城阴冷而肃杀,晋王府内却是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