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小朋友们成功被积木玩具击中了,过年期间沉迷新玩具乐不思蜀,沈丽姝却没忘记他们当初对城堡模型的狂热,请榜一大佬转交了心意后不久,她就在信中开始旁敲侧击,表示几乎见过模型的小朋友都为之疯狂,非常想要云云。
这也算是实话实说。
以沈丽姝对奶团子的了解,把这个傲娇的小祖宗哄得越高兴,他就会越发的通情达理,俗称吃软不吃硬。
果然奶团子很快回信了,表示看在姝阿姊和好朋友的份上,勉强同意他们也拥有他的同款模型。
沈丽姝计划通,也没忘记在信中狠狠抒发了对奶团子的钦佩敬仰之情,并主动承诺奶团子同款的快乐不是谁都能拥有,只在他们小范围内的亲朋好友有这种荣幸,一封信把奶团子捧得昏头转向,迷迷糊糊许下了让自己身边的匠人按照他的城堡模型、再做几套出来送给好朋友沈大弟沈二弟沈小弟的承诺,这样她就不用再费心了。
世上还有这种好事儿?沈丽姝不但不用费心,还不用费钱。
那位刘大爷感念他们家带来的好生意,收费始终很良心,但架不住这活儿精细又熬人,第一个订单是老师傅带着徒弟加班加点、花了近一个月赶制而成的,开价要八贯钱,沈丽姝看到成品后一个激动,尾款多付了两贯,足足十贯钱,因为她觉得西式城堡造型结合古老的榫卯工艺,已经是艺术品了,刘大爷开再高的价格也没毛病。
一个模型十贯钱,三个弟弟人手一只,就要三十贯,这也不是什么小钱呢,奶团子能承包下来,沈丽姝可是求之不得。
不过私底下还是找了刘大爷下单,请他帮忙再做几个模型。
因为这个小东西的工作量却很不轻松,就算刘大爷和他的徒弟们熟练了,耗时也不会低于半个月,这样临时有需要就会赶不上,沈丽姝先囤几个,以备不时之需。
刚好今天就用上了,去秦叔叔家拜访,拎一个前所未见的城堡模型,保管把他儿子祈哥儿哄得服服帖帖,那不比送什么礼物都贴心?
人的精力有限,沈丽姝给奶团子的礼物最用心思,榜一大佬就相应差了点意思,但也绝对不是敷衍了事。
她为这些不差钱的主儿制定了礼轻情意重的路线,奶团子的模型她亲自设计再斥巨资请能工巧匠精心打造,榜一大佬这里则是逼格不够心意来凑,沈丽姝专程为大佬作了一幅画。
不是她吹,在便宜秦叔叔的鞭策下,沈丽姝勉强也算半个知书达礼的才女了,至少琴棋书画中的书画掌握得很好。
她开始学画的时间晚,结果却是后来居上,上辈子的素描水彩基础让她进步飞快,加上秦叔叔这位名师亲自指导,年纪轻轻就能完成自成风格的作品,有艺术修养的文化人见过都夸好。
他们的天上人间酒楼装修时,照例也请秦叔叔搜罗了一些冷门的优质书画作品作为装饰,另外沈丽姝在便宜秦叔叔的鼓励支持下,挑选了几幅自己也觉得不错的画作装裱展示,混在其中也没有半点违和感。
因此沈丽姝信心满满,她精心为榜一大佬作的、也是他擅长的花鸟画,发挥稳定甚至隐隐有些超常,再请有名的装裱师傅进行装裱,这份礼物还是很能拿出手去的。
榜一大佬最多也就欣赏不来她的艺术,但基本不会嫌弃她的心意。
事实上,榜一大佬非但不嫌弃,还相当能欣赏她的艺术,收礼物的欢喜程度不比奶团子少,也可能是大佬更讲究礼数,没过两天就火速给她送来了回礼,是满满一匣子珠光宝气的宫花。
是的,珠光宝气。
沈丽姝没见过世面,还以为宫花就是用鲜花做的钗环,心想后宫妃嫔未免也太卷了些,定制珠宝服饰跟宫花比简直弱爆了。
毕竟有脚趾思考也知道,后宫嫔妃不可能像她们乡野村姑,看到漂亮的花可以连着枝干摘下来,直接当簪子往头顶插,也很美滋滋,宫妃们身份高贵,就越讲究逼格,往头上插的簪子即便不是金玉的,至少也得是银簪吧,戴根树枝算怎么回事?把脆弱的鲜花固定在金银玉石簪子上,技术要求就很高。
何况鲜花都有枯萎的时候,这是躲不掉的自然规律,古人的智慧也不能逆天,再的保鲜手段,能延长到三五天大概就是极限。
鲜花枯萎后怎么办,重新制作一批宫花么?
好奢侈,但是她好喜欢!
送走侍卫柳大哥,沈丽姝迫不及待打开盒子,准备瞻仰这个时代的科技产物,然后她和她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匣子里的宫花确实每一朵都娇嫩欲滴、栩栩如生,可它们跟鲜花没有半毛钱关系,因为那栩栩如生的花瓣,在烛光的映照下流转着璀璨光芒,自然生长的鲜花,应该也不能每一朵花瓣、甚至连花蕊的形状都精美到极致。
那样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的光泽,倒让沈丽姝想起张掌柜给他们科普的那种珍贵贡品云雾绡,小心翼翼伸手触碰花瓣,薄如蝉翼的触感也有点像,但是宫花的料子更加轻如无物,鲜亮明媚的颜色也是小张掌柜给他们观摩的云雾绡所无法比拟的。
张掌柜曾说云雾绡一尺十金,且有价无市,那制作宫花的材料岂不是一寸就要十金了?
包括作为陪衬而点缀镶嵌在其上的珠宝玉石,也无一不是精品,这些宫花每一支都是价值千金,值得供起来当传家宝一般的存在!
虽然这现实中的宫花,跟沈丽姝想象的科技巅峰不同,但也殊途同归,花瓣的原材料就凝结着这个时代巅峰造极的工艺水平,而且她怀疑这又是一门后世失传了的技法,就像辛追夫人的素纱禅衣。
那她岂不是未来国宝的主人?
沈丽姝可太喜欢这份礼物了,为此还难得生出过一些负罪感,跟榜一大佬的心意比起来,她的付出好像还是太敷衍了。
下次一定要更用心些才行。
榜一大佬送的宫花精致绝美且实用,一盒有足有六支,沈丽姝原本还想大方的邀请她娘和那时刚好进城的堂姐青娘都来挑支喜欢的,被她爹劝住了,老爹表示他们都知道“程公子”是如何贵重的身份,人家的一份心意,她一声不吭转送实在不好。
沈丽姝一想是这个道理,只好作罢,六支宫花都自己珍藏,感觉手头十分富裕,再不用像守财奴,扣扣搜搜舍不得拿出来用。
她平时不戴出去,是没找到合适的场合,今天去秦家还真的可以,沈丽姝听了她娘的建议,很主动起身去取自己的珠宝盒,抽出放宫花的那一层,几人眼前有一瞬间光芒大盛的错觉,春日阳光映照在花瓣上的熠熠生辉,是无论看多少眼仍不住惊艳的。
母女俩下意识屏住呼吸,静静的感受过珠宝的魅力,沈丽姝果断伸手,取出鹅黄色兰花的那朵,“那今日就用这支吧,我喜欢兰花,更喜欢边上坠着的珍珠流苏。”
流苏垂下来,连耳坠都可以省了。
她这属于先下手为强,兰花正是六支宫花中造型最精致小巧的一支,可能是为了体现它如君子般的清雅高贵,按说白色最能衬托气质,但是贵族世家好像都比较忌讳白色,反倒黄色是时下最贵气逼人的颜色,因而这支兰花做成了淡淡的鹅黄色,低调中不失奢华,沈丽姝便毫不犹豫选它了。
毕竟让徐女士来选,必然会相中娇俏的桃花或红梅,她今天已经穿得很粉了,无法想象自己从头粉到脚的样子。
沈丽姝挑选完,果然见到她娘眼底闪过一丝遗憾,但旋即又笑着接了过去,“这支也好看,拿在手里显得亮堂几分,可见很是衬你的肤色。”
“对对。”沈丽姝趁机怂恿,“娘下回再给我做新衣裳,也可以多多考虑鹅黄嫩柳这类料子。”
沈徐氏一边点头,一边示意闺女回梳妆台座位上。沈丽姝也很配合回去坐下,只是见到她娘还要亲手帮她梳头的架势,又看了看她的肚子,忍不住提议道:“娘今儿已经站好一会儿了,不如坐下歇歇,让李婶或者陈婶帮我梳头就行。”
“无妨,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也不必日日都做小儿打扮,正经上门做客,娘给你梳个时兴的垂鬟分肖髻,佩上这宫花正正好。这发型才在江南流行起来,你婶子她们都还不会。”
沈丽姝随口问道:“婶子们也是汴京呢,怎么她们不会,偏偏娘就会了?”
沈徐氏已经拿起梳子给闺女梳顺长发了,闻言笑容中带着三分骄傲,慢条斯理解释道,“娘也是最近在你齐叔叔家学会的,你齐叔叔的长兄齐大人不是还在江南任职?两月前他们家打发人去给齐大人庆生,回来时拉了两车齐大人齐夫人为家中置办的年礼,其中还有几个专程伺候老夫人的奴才,有专门为老夫人做饭煲汤的厨子,还有两个能为老夫人捏肩捶腿、说话解闷的水灵丫头,这垂鬟分肖髻啊,就是那俩手巧丫头教我们的……”
沈丽姝跳过不感兴趣的话题,顺势问道,“齐大人明年三月任期好像就该结束了?不知道这几年考评如何,能不能升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