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能丢。”
五个人一阵顿时慌乱,庄玉玲正在掸隔间纱帘的灰,不期然与一对眼睛对上,这是一对下垂眼,眼睛的主人也是一副沉静的模样。
她身材匀称,额头饱满光洁,偏生一对下垂眼显得面上有几分苦相,仿佛天生就不会笑一样。
她正坐在琴凳上研究钢琴,不过手还没有按下去,对着庄玉玲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庄玉玲也没有想要和她说话,这里呆的鬼知道是什么有背景的人物,她只想弄完保洁然后赶紧出去。
几个人兵荒马乱地找面前的女生,滋滋啦啦拖椅子的声音很刺耳,沉琼宁皱眉听了几声,还是忍不住将手按在琴键上。
高个子和矮个子都围上来看她,话语里带着显而易见地责怪:“琼宁,不要乱跑,这里很乱,你平时不怎么出门,不会知道这种东西的。”
中文说得很蹩脚的女生道:“你想学钢琴我可以教你。”
沉琼宁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她声音细细小小,生怕惊扰道什么一般:“我大四实习,没有什么时间学乐器了。”
几人对她的行为定了性:“反正就是别乱跑,找不到你我们很着急的。”
门是敞开的,一个黄莺啼叫的悦耳声音笑着问:“谁要丢了?”
四个人赶忙跑到门口,小厮一般迎接那个女人,沉琼宁还是坐在琴凳上没动,仿佛和它融为了一体。
庄玉玲看见喻婉翠,顿时头痛欲裂,赶紧把帽子盖住自己的额头,又从柜子的缝隙里捏了几撮灰抹在脸上,做成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不着痕迹地离开这间屋子,去门外候着了。
正巧另外几位保洁把餐厅切好的果盘送过来,喻婉翠的心思全在沉琼宁身上,没有抽空看来来往往的人,庄玉玲得以幸免。
她站在楼梯口,穿着校服的少爷们依次上楼。男人们聚在一起聊天,有说有笑地朝里走,个个都斗志昂扬,心里盘算着怎样从贵客口袋里大赚一笔。
她不出意外地看见了韩青,他手插在口袋里,领带不像别人一样系得整整齐齐,凌乱地卷着,独自一人缀在最后,漫不经心地笑着。
他和那时候当爱豆的自己大相径庭,娱乐圈里的人设靠的都是演技,和陪酒也没什么区别,演得受众心花怒花,腿一软脑子一进水,稀里糊涂就把钱给花了。
韩青在她身边走过去,庄玉玲赶紧转身,她总觉得男人眯起的眼睛中,有些不着痕迹的打量,她只是赚钱维持自己的日常生计,最好是谁都不要认出自己来。
走廊上有暖气,庄玉玲穿着薄薄的保洁服也不冷,她无聊地看端盘子的同事进去又出来。期间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也敲门进去了,她是新员工不明所以,老员工却一齐恭敬喊他斐老板,想必是里面的那群女人身份重要,这家的老板也不敢怠慢,要亲自接待寒暄片刻。
传呼机里传出一个沉稳的声音:“负责清理的保洁进房间一下。”
是祸躲不过,庄玉玲深呼吸推门进去。
屋里现在一共六个女人,都穿着一致的校服,连喻婉翠也穿着同款式的,她笑容甜美,正拉着斐清同的胳膊说着话。
斐清同色温和,间或附和两句,看庄玉玲进来,指挥她从门后的壁橱里拿出卷成一团的绒毯。
绒毯巨大柔软,手感比一般的人造毛细腻很多。
庄玉玲举着比自己还要高的绒毯,自觉得头重脚轻,斐清同让她靠着自己,借力接过那卷毯子,在两块纱帘围出的空间里铺上了。
除了喻婉翠和沉琼宁,其他的四人都用羡慕的眼看着庄玉玲。
庄玉玲明白她们在羡慕什么,斐清同相貌英俊非凡,举止彬彬有礼,加上不可小觑的财力,三十五岁左右的成熟男人,又是成功人士,二十出头的姑娘们被吸引是人之常情。
那个戴发卡的女生犹豫道:“斐叔叔,这个白毯子太容易弄脏了。”
“兔毛而已。”
斐清同招呼她们坐上去,四个姑娘们便迫不及待地脱了鞋,新地坐在有一张沙发那么长的毯子上,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最喜欢毛绒可爱又舒适的家具。
庄玉玲看着站在自己一米开外,带着玩味笑容的喻婉翠,明白自己今晚是落入魔爪了。
“斐清同,你什么时候改收留老鼠了。”
斐清同的目光扫到庄玉玲的脸上,温和道:“我不太清楚这些,毕竟我能力有限,不能面面俱到。”
庄玉玲的心慢慢沉下来,斐清同的意思非常明确,他不想插手这件事,她可以随意被喻婉翠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