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还记得我们今天晚上为什么会见面吗?你和我从家里吃完饭回来的,7个菜,个汤。消化不到半个小时。”
程昱松开电梯按键走了出来,摆出和宁宥仪一样认真的情,煞有其事地回答她没头没脑的问题。
“这样啊……”宁宥仪眉头紧锁,似乎仔细地思索了一番,随后又抬起了头。程昱好笑地看着她,想知道她还能憋出什么离谱的说辞。
“那少加个荷包蛋行不行?”巴掌大的小脸中甚至还多了几分恳求。
荷包蛋没有造就迹。程昱将电梯再次摁开,一把将宁宥仪塞进了电梯,这次动作利落地一起摁下了4层和2层。
“哥哥老了,身体不好,这个点再不睡就该归西了。煮不了。”
宁宥仪太阳穴一阵突突,心里大声咒骂这个记仇的老东西!
四层很快到达,电梯叮咚一声敞开了门。程昱看见宁宥仪顶着气鼓鼓的后脑勺站在斜前方,胸口随着剧烈的呼吸强烈地起伏着,周身都写着不满。活像只快炸了的胖河豚。
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站着,直到电梯门再次合上,向2层继续升起。
“家里没有榨菜,也没有肉丝。你要真饿了就回去叫个外卖。”
……
“宁宥仪。”
程昱试图和她讲道理,说了好几句眼前的脑袋却没有一点反应,直到连名带姓地喊了她的名字。
电梯再次停下时宁宥仪很快走出了门,转过头油盐不进地看着他。
“你什么都能变,你给我变一个吧,程昱。”是她从前惯用的耍赖招数。
程昱捏了捏眉心,再抬眼时似失去了耐心。他跨步走出电梯,略过宁宥仪向家门方向走去。走廊上的感应灯随着步伐靠近而亮起,宁宥仪听见程昱最后落下的话语在空荡的过道里有混杂的回音。
“能变,但不是给什么人都能变。下厨那是对女朋友的待遇,宁宥仪,你是什么东西?”
穿着浅褐色毛衣的少年拉开门,没有回头看还在电梯前的人。挺立的身形在灯下投注一个长长的侧影。
几十秒后厚重的关门声沉沉响起。在寂静的夜晚尤为刺耳,仿佛暴雨来临前划破天际的第一声惊雷,也似捉妖道士面对百鬼夜行在周身划出的符咒。
两年前宁宥仪也是这样一副无赖的情,不讲道理地一天天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纠缠着提出一个又一个任性无理的要求。
他从开始的烦不胜烦,嗤笑于她如城墙一般厚的脸皮。到后来被攻城略地,心甘情愿地丧权辱国。
他从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像对她那般纵容和在意,想把她揉进身体里、融进血液里,想把这世上所有能想到美好的一切都全数奉上,掏出了完完整整的一颗心。
最后换来的是什么?是长达几十天毫无来由的冷暴力,是他那段时间漫长无望的等待,是她分手时在电话里笑着丢下了一句:“程昱,原来你随随便便就能追到啊,好没劲。”
宁宥仪没什么心肝,却最擅长各种唬人的把戏,那些看似勾人的情意和暧昧都是她游戏人生的消遣。
后来即使程昱有意让江盛传递他受伤住院,痛苦得整夜无法安寝的消息,她也一次都没有出现过,甚至没有投来哪怕同情的只言片语。
程昱摸黑走到客厅坐下,伸手从卫衣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烟。猩红的光点在一片暗淡中亮起,他舔了舔后槽牙,借着尼古丁凶猛的劲儿摁下心中的邪火。
想干她。
听不得她软着嗓子说那样的话。
火焰席卷着烟草向上蔓延,没来得及被弹走的烟灰抖落在程昱的脚腕上。细微的疼痛如针扎一般略过皮肤,刺激着表皮经,让他有些许畅快。
疼了才能长记性。他们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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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是车要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