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上去接下这场赌诗,那江慕白赌上的古籍和其他人赌上的钱财珍宝就都是你的了,你就有钱去江南找秦随了。】
沈惟舟喝了口已经凉透的茶,唇齿间泛起一股苦涩的冷香。
他轻轻摇摇头:“我不会作诗。”
就算是会,他也不打算帮江慕白这一把。
自己决定的因果,是好是坏,都合该自己受着。
“谭文公在二楼?”
【是。二楼上去之后左转第三个雅间。】
沈惟舟起身,被遮掩的平凡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
“江慕白不是说那把剑要被送给县丞吗?不管在不在县丞的手里,我们就当它在。”
“一州太守尊位,当为天子守一方,秉公直断,清政安民。”
“我们去找谭文公,请他帮忙,帮忙问问县丞,那把剑可好用?”
又看了一眼在台上继续苦苦支撑的江慕白,此刻他刚刚完成了上一篇诗作,被判定为略胜出题者一筹后狠狠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又接到了下一个题目。
他又陷入了满头大汗的思索之中。
沈惟舟没再管他,趁着他刚作出诗大厅里正热闹起来的这一会儿,脚步轻盈地往茶楼后院走去。
一楼通往二楼雅间的楼梯上有好几个打手站着,怕底下的人闹起来扰了楼上贵客们的清静,所以沈惟舟没办法光明正大地从楼梯上去。
他只能从后院找地方试试能不能翻窗上二楼,有一定风险,但是可行。
虽然现在内力还没回复,但翻个窗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坐在角落里不吸引人的目的达到了,沈惟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避开所有人,独自来到了后院。
人人都在看江慕白的热闹,没人注意刚刚身边那个穿粗布衣裳的普通青年去哪了。
沈惟舟到了后院,先是大体估计了一下谭文公所在的位置,然后就低头快步朝那边走过去,边走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今晚的月色确实很美,观星楼在夜里亮起的盏盏灯火也压不住如水银般倾泻而下的月光,渺远的繁星明明灭灭,勾勒出一条璀璨星河,星月交织,一同照亮了这红尘人间。
沈惟舟看着这幕盛景,突然就想起了秦随。
想起了他们各怀心思的那个吻,想起了被追杀的时候秦随身上全是血却依旧漫不经心的笑容,想起了秦随握剑时的肃杀与冰冷。
因为过去十几年的经历,沈惟舟实在是很难和人轻易地建立起联系。
看他对江家姐弟的态度就知道,他懒得和人交流,不喜欢对人释放善意,更多的是用温润谦和的表象去应付别人,实则内心冷淡无比。
别人感受到他的不好接近之后都是自觉地疏远他,孤立他。
就只有一个秦随,从二人认识开始,每天不是在找他麻烦,就是给他带来麻烦,生生地把两个人绑在了同一条船上。
偏偏沈惟舟还不讨厌。
漫天风雪皑皑之中,那个本该端坐于庙堂高台之上的人下来牵你的手,邀请你去参与他那波澜壮阔的人生,去见识那从未见过的风景。
于是一池死水泛起了涟漪。
……很难不心动。
那秦随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他现在也在和他望着同一个月亮吗?
昭昭云端月,此意寄昭昭。
秦随,你一定要活着。
一定。
……
收回思绪,沈惟舟看了看四下无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侧的这棵树上。
树很高,与观星楼楼顶的距离也不算大,刚好够他跳过去。
趁着冰凉的月色,沈惟舟动作利落地攀上大树,然后一个翻滚到了观星楼楼顶。
整个过程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青年的身形隐匿在夜色里。
哪怕是做了遮掩,沈惟舟依旧是眉眼精致,气质冷淡,恍如覆于青松上经年不化的积雪。
他慢慢摸索着谭文公的位置,在路过一个房间时突然停下。
……有血腥味。
按理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沈惟舟右眼皮刚刚一直在跳,像是预示着什么。
【我的宝!克制啊克制!你现在可不能再打架了!】
系统苦口婆心疯狂劝阻,生怕沈惟舟一个想不开又跳下去看看情况然后再跟全茶楼的人都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