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她做不到,但说这话的人却被她收进心底深处。
隔天中午,为了缓解午饭时大眼瞪小眼的尷尬,白倾凛故意拿了自己看不懂的数学课本来求教。
班导耐心给她讲解着习题,看她听得一愣一楞的模样,班导只得叹气,「你先前进度落后太多,我给你补课好了。」
白倾凛听了,嘻嘻的傻笑着。
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每逢上课天的午休和下课后,白倾凛都拿着便当和数学习题跑到教员室。班导怕她尷尬,特地让她在办公室外的转角处等候。
殊不知对白倾凛而言,只要能看到班导,其他的都没关係。
假日的时候,班导唯恐她不好好吃饭,照三餐传讯提醒她进食。也因为有他,才让她没再觉得吃东西是那么辛苦的事。
白倾凛知道自己越来越依赖班导了,只要一天没有跟他接触到,就不得安寧。
有一天,两人在学校里补课到日落,班导顺道开车载白倾凛回家。
车子缓缓驶入人烟稀少的小巷尽头,趁此机会,白倾凛开口问了一直疑惑许久的问题,「为甚么你关心我有没有乖乖吃饭,关心我心情好不好,却从来不问原因?」
班导没回答,待车子停泊在路边后才开口,「你想说的话自然会说。」
话音未落,白倾凛迅速靠近,在方冉的脸颊上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后,立马转身就逃。
还没来得及离开车厢,手腕就被人一把扣住,白倾凛转头,刚好迎上方冉向她凑近的吻。他主动夺过白倾凛的唇,把女孩的娇舌圈在自己的齿颊中,女孩张着唇反抗,他一吸一吐的气息打落在女孩脸上,白倾凛只觉得自己晕乎乎的。
而后,方冉反身跨过座位,进一步把白倾凛整个人压制着,女孩瘫软在座椅上,动弹不得,只能仰望着那张令她着迷的脸。
紧闭的车窗,挡不住车内的春光满溢。
翌日是週末,本来两人是不该见到面的,本来。
「你怎么在这?」方冉开门看到白倾凛的瞬间,脸上掩不住惊讶。
白倾凛扬了扬手里的课本和笔记,矮身鑽进屋子里。
人总有办法得知喜欢的人的地址,和对方的妻子何时出国。
方冉拗不过她,只能放任她进屋温习,同时再三警告道绝无下次。
在方冉的指导下,白倾凛安安静静的唸了好几小时的书。趁着方冉走开的时候,她刚好看见餐桌上有两罐啤酒。
白父酗酒成祸,往后家里从未出现过酒精,白母严厉要求女儿不能嗜酒。以致于白倾凛只闻说别人借酒消愁,却未尝过传说中酒精的苦涩味道。
思及此,她打开桌上的啤酒罐,仰头大口大口灌入喉咙里。方冉一出来看见此景,立马衝上前一把拍掉她手上的铝罐。
「你在做甚么!」方冉大喊,猛烈摇晃着她纤弱的双肩。此时白倾凛的眼已渐趋迷离,糊涂之际,一口吸吮住方冉的厚唇。
再次,一室旖旎。
这样的关係大概持续了大半年左右,在学校里,白倾凛乖巧的坐在桌前,看着讲台上自体发光的班导,便已心满意足。
她很感谢方冉,让从前不知道为了甚么而生存的她,活了过来。她不苛求这样的日子能够长久,只愿把每天的美好点滴逐点累积,成为他们专属的回忆。
然而这样微小的幻想,终究迎来了插曲。
高一升高二的暑假,白倾凛怀孕了。
深知这样的事情一旦曝光,他们俩的人生都将趋于崩溃。白倾凛不愿让方冉犯难,不想让他成为坏人,更不要他因为愧疚而留在自己身边。
这件事她始终没告诉方冉,只有白母陪着她到了医院。躺在雪白的床褥上,被推进手术室的途中,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却又平静。
手术灯的强烈亮光在她眼前照射下来,照得她眼散漫。半梦半醒之际,耳边彷彿响起了婴儿「呀呀」的哭叫声,断断续续的,组成了一首撩人心弦的安魂曲。
白倾凛知道,所谓安魂曲全是她自己幻想的,为了让死者安息,让生者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