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的窗帘半开着,带着酒气。
楚今安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衣服凌乱满是皱褶但是却完好,林纯熙松了口气,视线往上移,刚刚松的半口气倒了回来。
楚今安细白的手腕被一条烟灰色的领带束缚住,绑在床头。
这是什么禁忌游戏?
大清早的就要让人狂喷鼻血血脉偾张的画面。
“郑老师。”林纯熙猛地转过头来,看到男人已经披上西装外套,垂着眼睫掸了掸皱褶,随时准备拎包就走的架势。
她抿了下唇,语气严肃带了几分薄怒:“就算您是老师,也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女生。”
“我的朋友是喝醉了,没有理智,但是您昨晚是清醒的,怎么可以那样对待一个女生?”她说得义愤填膺,丝毫没注意到郑清微挑眉梢,倚靠着门框,眼底散漫像是在听什么笑话。
“说完了吗?”他看了眼腕表,“我第一节 有课,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你可以等你朋友醒来之后问她。”
瞧见林纯熙瞪圆了眼睛,气得肩膀有些发抖,郑清无奈的摊了下手:“你朋友如果觉得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找我,报警也好,公之于众也好,我人在学校,悉听尊便。”
林纯熙无力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她折返回去将缚在楚今安手腕上的领带用剪子剪开,将人扶起来,晃了晃。
“今安,醒醒。”
温热的阳光落在眼皮上,楚今安缓缓张开眼睛。
二十分钟后,餐桌边,楚大小姐慢条斯理地吃着林纯熙买来的早餐将昨晚的事情交待了个清楚。
她昨天喝的酩酊大醉,一个同行的男生不怀好意想送她回家被隔壁包厢出来的郑清看到,拦下了将人送了回去。
男人好心地将她送到楼上,准备走时,楚今安半醉半醒间看到了他清俊好看的面容,尤其还是自己曾经追过不得手的男人,色瘾犯了,折腾着要将人就地正法了,郑清为了自保清白,用领带将人绑在床边,他却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宿。
“对了,熙熙宝贝,你那个苏绣铺子里有领带吗?能不能帮我拿一条赔给郑老师,折了人家一条领带怪不好意思的。”吃早餐的某人偏偏还没心没肺地抬头看过来。
林纯熙:“......”
她不忍回想早上那一幕,甚至差点拿手机报警了。
中午在秋大食堂草草解决了顿午饭,林纯熙给陈曦打了个电话确认店里还有不少领带的存货后打车去了西大街绣纺。
绣纺里古色生香,袅袅的檀香,安静的店铺里只有两位客人,身穿旗袍的绣娘轻声为客人讲解着绣品的来历与样式。
陈曦带着林纯熙穿过摆着绣品的玻璃柜台沿着楼梯上了二楼,靠窗的房间门开着,里面的桌面上早就摆好了精美的礼盒,盒盖被贴心地打开。
“老板,这是咱们店里绣娘绣的所有存货了,柜台上摆着的几种我也拿过来了。”陈曦道。
因为苏绣坊的各种绣品都是绣娘们手工完成的苏绣,并没有量产式的制造,因此许多绣品都是一样一式,卖完就没了,除非专程来定制。
“好的,我知道了。”林纯熙手指在领带盒子上一一滑动过,挑了条松柏绿色的,点了点,“帮我把这条包起来。”
“好的。”陈曦拿了盒子去外面装礼袋去了。
眼看着时间还早,林纯熙下午没课,索性让陈曦去仓库取了自己之前绣完的桑蚕丝的银灰底色领巾,去了单间的绣纺。
她在绣架前坐定,手指触摸着纯银色的蚕丝光滑领巾,想着在上面缀些花样,脑海里是男人深邃立体的眉眼。
绣些什么好呢?
什么图案才能配的上先生。
她思索良久,才堪堪下笔打底图。
墨绿色的线穿在银针上,少女柔软纤细的手执针,笔走龙蛇般飞速穿插。
夜色潮水般袭来,浓墨遮住云层,林纯熙落下最后一针。
领巾的一角,是墨绿色的三两青竹,竹影摇晃间,是弯皓月从云层中探出。
她的先生,定是如皓月般月朗风轻的人。
也只有皎皎明月,才配的上先生。
林纯熙朝陈曦要来了礼盒,将丝巾妥帖地叠好放进去。
回到宋宅时已经到了晚餐的时间,张叔推着餐车过来给林纯熙送餐。
是地道英式晚餐,烤球芽甘蓝,花椰菜奶酪和主食猪包毯。
林纯熙忽地想起什么般,问:“张叔,您找到耳钉了吗?”
“找到了。”张叔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来,笑道:“看我这老糊涂的,找是找到了,本来说给您拿过来,一给先生收拾书桌给往死了这件事,耳钉我用纸巾包着落在先生书桌上了,您一会儿有空了去拿就行。”
“先生今天晚上和朋友出去聚餐了,不回来,您放心去拿就行,耳钉我就搁在台灯下。”怕林纯熙担心,张叔直接将宋知亦的行程报了出来。
宋先生他......晚上不回来吗?
林纯熙攥了下手心,那么就把刚刚那条领巾一并给他拿过去吧。
“行,那您先用餐。”张叔将餐车推了出去,贴心地为她关上房门。
林纯熙将口罩摘了下来,放在一边,支棱着耳朵,听着外头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趋于安静。
她拿了手边的领巾礼盒,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打开,探头探脑望了眼左右,走廊安静,连尽头窗外的风声都听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