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是长安声色之所,风流薮泽之地。
自坊市北门入,便见青楼,其含北曲、中曲和南曲三地。
北曲属下等青楼,居下等妓子。
中曲及南曲是高等青楼,屋宇宽敞华美,花草葳蕤,聚舞妓、乐妓、诗才、口才惊艳的名妓等,声色犬马。
帝都的世家儿郎、风流文士、新进举子等趋之若鹜,流连声色,放浪形骸。
亦有数不胜数的才子佳人互生情愫,继而衍生出多少肝肠寸断之恨......
乐妓们把道听途说或亲眼看见的风流韵事、恨海情天编成一曲曲乐谱,代代传唱,逐渐成为平康坊一道不可磨灭的部分。
除了教坊的市妓,还有世家大族会豢养容貌艳丽、能歌善舞、精通诗词歌赋的私妓,以供赏乐狎.玩。
临近黄昏,南曲一个堪称富丽的私宅。
湖泊上坐落宽敞水榭,灯笼高悬,四周帷幌舞动,熏香袅袅,内设席位,以茵褥铺地,置一张长矮食案。
受邀而来的世家郎君席地而坐。
少年郎俱戴幞头,着圆领袍,腰缠革带,脚蹬长靴,意气风华,相貌堂堂,无一丑陋之姿。
每人身旁都配着一个美人儿,有新罗婢、胡姬、菩萨蛮等。
尽显异域风情。
“小侯爷,今儿大王真会来?昨日可是叫我等空坐良久。”有人道。
江晟挥袖一笑,道:“诸位放宽心。”
他可不好意思说昨日是因为禹王嫌弃永宁侯府,所以才没来。
真难伺候!
好在昨日有贺兰敏撑了场子,否则,江晟会十分尴尬,颜面不保。
江晟吸取教训,包了南曲最好的宅子,为禹王接风洗尘。
“如此便好,不知......大王还有多久来?”
江晟含糊其辞:“快了,快了。”
闻言,席中人不再多问,开始谈论中曲青楼和新来的胡姬......
“谢二,昨天你带的梨花春,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江晟道。
“西域来的药,有一点助兴效果。”席间谢二笑道,他是户部侍郎之子。
“小侯爷,这药如何?”
江晟警告:“没有下次了,还好昨日六郎没来,如若要是他吃了你这酒,你父亲都保不住你。”
谢二不甚在意,哪有这么严重?他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谢二说着,瞄见对面席位上一言不发的贺兰敏,昨日没算计得了贺兰敏,委实让他不太开心。
他清了清嗓子,佯装调侃道:
“不知贺兰君觉着梨花春如何?咱们状元郎昨夜匆匆离去,可有碰上什么温香软玉?还是惦记令妻?据说贺兰君的妻子国色天香,也难怪贺兰君半月不见踪影,甚而如柳下惠,弃满堂佳人不顾。”
“想必贺兰君和令妻关系融洽,说来还有我的助力?贺兰君不感谢我?”
此话一出,引起了席上吃酒说笑的少年注意,不由纷纷注目于贺兰敏。
顺着众人视线,便见静坐的贺兰敏,穿月白襕袍,浸霜袖角下露出一截削瘦冷白的手腕,手正旋晃杯中清酒,肤色滑光。
似乎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贺兰敏抬首,嘴角噙笑,风流蕴藉,温润高雅。
他睨眼对面正在吃酒的谢二,目如寂寂黑夜,似无欲无求,淡然如水。
“酒不错。”声线温和。
贺兰敏食案侧的胡姬一听,忍不住笑,弯腰作势要给贺兰敏再斟一杯酒。
“郎君,奴再给你添酒。”声线婉转妖媚。
貌美胡姬穿的是低胸衫裙,她一低下身,雪沟深邃,风光一览无余。
贺兰敏一个渗凉的眼风制止了她不老实的行为。
下一刻,贺兰敏对谢二淡笑,眼中却没几分笑意。“不过,谢二,这是我的家事,我没有外传的喜好。”
谢二愣了下,额角无缘无故冒出冷汗。
“不过,确实要感谢一下你。”贺兰敏色如常。
谢二旋即肩膀松懈,大笑,掩饰自己适才失态,“看来我的确事做了件好事。”
席间附和者皆笑起来,难得看到矜贵的贺兰敏同人道谢,不为一件稀的事。
江晟搞不懂贺兰敏,“......”
突然,一个仆从进江晟身,低头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