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正在讨论贺兰老夫人下个月的六十大寿。
元绿姝暗自捏了捏自己的水绿色夹缬披子,和贺兰敏齐行礼,“给祖母请安。”
话音落地,众人转过头,视线汇聚在新婚燕尔的夫妇身上。
在座的女人都画着眼下长安贵妇群体中最受欢迎的妆容,画眉、傅粉、匀红、注唇、额间花子一个不少,衣裙和发髻上的珠钗也是艳丽精致。
反观元绿姝却格格不入,不施粉黛。
一张清水似的芙蓉娇面,与当下的审美背道而驰,仅仅在眉心点上花钿,显得有几分不伦不类。
偏偏她又生得极美,即使不化妆也好看得紧。
她的皮相着实令人唾弃,也招人妒忌。
同时她身上华贵的衫裙、步摇钗铛都羡煞他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贺兰敏对她的疼爱,两人正处于蜜里调油的阶段。
单看两人相貌,属实登对。
至于其他,云泥之别,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三郎和三郎娘子来了啊。”老夫人抬首说道,眼淡淡,面容和蔼。
老夫人对这个排第三的嫡孙子各方面都很满意,唯独他任性娶的妻子令她膈应。
但她的修养和阅历在,老夫人不至于把不满流于表象,且元绿姝到底是贺兰敏喜欢的,她没道理去刁难一个小辈。
察觉到四面亲眷的目光,贺兰敏含情潋滟的桃花眼中翻腾出不明情绪,与眸底天生携带的温和糅合。
他不露色上前一步,遮住一部分过来的视线。
元绿姝道:“祖母昨夜可睡得安稳?”
她说完,手上忽地一热。
是贺兰敏牵住了她的手。
众目睽睽之下,元绿姝不能挣脱,生怕引起格外的注意。
“劳你挂心,我睡得很好。”老夫人道。
贺兰敏适时道:“祖母珍摄。”
老夫人:“你什么时候给圣人效力,我这身子骨才更舒朗,你们说是不是?”
二房娘子连声附和起来,“就是,三郎,你这都好几个月了,怎地没有安排?”
三房娘子道:“大嫂,你可知是怎么一回事?”
在左边的崔氏看向贺兰敏,面容貌美温和,不见岁月痕迹,保养得当,道:“三郎,你解释一下。”
贺兰敏道:“是上面还没有适合我的官职,而且我才刚新婚,不急于一时,劳祖母及二位婶婶操心了。”
二房娘子和三房娘子相视一眼。
“随你了,别人家的巴不得立即上任,就你不急。”老夫人语气揶揄。
其他人一听,都掩唇笑起来。
贺兰敏笑笑不说话。
“好了,玩笑过了,三郎,你既为状元,可不能这么沉溺下去,都半月过去了,也是时候正正心思了。”
二房和三房的人附和。
贺兰敏:“孙儿明白。”
“记在心里。”老夫人叮嘱。
老夫人转动手中佛珠,看向崔氏。
“崔氏,你也上上心,这可事关三郎的仕途,渊德也是的,自家儿子正事不上心,是忙昏头了吗?”老夫人嗔怨道。
渊德是贺兰浔的表字。
“夫君近来确实是比较忙碌,手上公务繁多。”崔氏答道。
“唉,知道了,傍晚渊德回来,你和他提提。”
崔氏颔首。
老夫人又训崔氏:“你也是,作为三郎的母亲,怎么任由他胡来?不把他未来试图放在心上,糊涂!”
“妾知错了。”崔氏上前一步,行礼。
贺兰敏静观。
二房和三房的当家娘子表面上不露什么,心里则偷着笑,幸灾乐祸。
元绿姝全程保持缄默。
“用早膳了吗?”老夫人接着对贺兰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