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言回首觑一眼贺兰敏离去身影,想不明白缘何方才会有这种感觉,“没什么。”
折返到如今,已是今时不同往日。
往昔沈子言和元绿姝是一对儿,相携出府,贺兰敏只是无关紧要之人。
现在,元绿姝却要留在这个宰相府中,只因她已经是府上不可分割的一份子。
贺兰敏摇身一变,取代沈子言成为元绿姝的夫郎。
饶是压住愤慨,沈子言仍怒火中烧。
须臾,他深深缓口气,对上贺兰敏压迫感十足的视线,提胸抬头道:“三表兄,一直以来你都是我敬重的兄长,是我辈学习的楷模,可我不懂,你为何要违君子之道,行下作手段拆散我和雉奴?”
下狱、退亲、失忆,最后得益者便是陷害他的人,一切直指贺兰敏。
贺兰敏却不理睬沈子言,只道:“雉奴,过来。”
沈子言下意识加重力道,执拗道:“别过去。”
元绿姝心乱如麻。
气氛剑拔弩张。
沈子言双眼通红,语气很重:“如果你不想你的真面目被公之于众,清誉受损,便就此放过雉奴,否则——”
“别说了。”元绿姝插话。
谁会信呢?
“子言你忘了吗?当初你出事,我便退了庚帖,亲事也不作数了。”元绿姝看着沈子言,似有一口沉鼎挤进她胸口,“我嫁给他,不是被逼的。这里是贺兰府,松手吧。”
沈子言一介小官,无权无势,怎么和贺兰敏斗?
下场显而易见,自寻死路。
元绿姝平静的话唤醒了沈子言的,身体像被卸去所有力气。
元绿姝顺势轻松拂去沈子言的手。
她小小声:“别做傻事,回去。”
沈子言热火渐熄,鼻头像泡在醋坛里,酸涩得厉害,百般情绪盘旋在脑海中。
不等他缓过劲来,元绿姝一步步走向贺兰敏,头不曾回一下,恰似一个被操纵的提线木偶。
就算加上她,两人合力也斗不过贺兰敏,白费力气。
谁让贺兰敏出身显赫,权势能压死人。
贺兰敏宛若横贯在她和沈子言之间的耸云山峦,无法跨越,生生断绝她和沈子言之间的所有关系。
直到元绿姝与他的肩膀齐平,贺兰敏才缓缓道:“雉奴与我是两情相悦。”
说着,贺兰敏拉起元绿姝的手,拿出帕子擦拭,拭干净看不见的脏污,不放过一点儿缝隙,动作认真轻柔。
贺兰敏色和煦。
可元绿姝手背、手心却见红。
元绿姝喉间略涩:“我是心甘情愿。”
无异于是杀人诛心。
两人站在一起,无论是远看还是近看,贺兰敏都远比沈子言更匹配元绿姝。
这一幕,刺痛沈子言的眼球,叫他想起当初身处牢房中的场面。
也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沈子言多想跑过去分开两人,可他的脚像是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在沈子言眼中,贺兰敏摆出的是胜利者的表情。
贺兰敏在蔑视不自量力的他。
“这是假话对吗?雉奴。”沈子言大声道。
“雉奴?”贺兰敏低声重复,轻笑,“叫得还挺亲密。”
声音不大,刚好让元绿姝听到,她急忙央道:“放过他。”
贺兰敏没管她,勾着眼尾瞥沈子言,笑意寒凉,“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质问我?谁管你信不信。”
“贺兰敏!”自尊心被践踏,沈子言怒目圆睁,反驳道,“你怎可作出此等违背人伦之事?简直不知廉耻!”
元绿姝:“子言,别在——”
贺兰敏打断她,面对无能怒吼的沈子言,轻叹:“子言啊,我今日才明白,原来你胆子倒是不小,勇气也不少。”
他捏着元绿姝指尖,语气淡淡:“应书,把不速之客请出去。”
对于贺兰敏而言,发号施令处理别人是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
应书带着强壮豪奴穿过拱门出现,把沈子言强行带下去了。
风过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