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在试图了解元绿姝。
不谈身份,他就像一个兄长。
元绿姝想。
但越是这样,元绿姝越是防备。
她试探过钦昀,钦昀说不会关她,但是谁知道他是在讲假话糊弄她呢,还是言语为真。
就算说真的,人是会变的,亦是复杂的。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的人了。
元绿姝不由自主想起了贺兰敏。
相较钦昀的好意,往昔的贺兰敏对她很是客气疏离,再嫁给贺兰敏后,贺兰敏对元绿姝很好,但也只是浮在表面的好。
一年前和贺兰敏偶遇两次,元绿姝从未感觉到贺兰敏有中意她的迹象。
假使不是沈子言提起,加上贺兰敏名气大,时常被府上娘子表亲挂在嘴边,元绿姝根本不会记住贺兰敏这个人。
元绿姝不识贺兰敏,同他陌生人,一次偶遇客气生分,第二次是元绿姝单方面见到贺兰敏,窥见贺兰敏真秉性。
她当时就对贺兰敏没了好印象,对这中假意虚伪的“君子”她往后见到更是有意避开,绕着道走,可是老天弄人。
元绿姝最后一次游曲江,谁料会在一个苑子撞见溺水的贺兰敏。
她想也不想,立即下水救了贺兰敏,幸好那时的池子不是很深,贺兰敏掉下去的时辰也不是很久,故而元绿姝才能毫发无损拽着昏迷过去的贺兰敏上来。
但元绿姝虽对贺兰敏有救命之恩,贺兰敏照样对元绿姝温和有礼,不曾逾越,没有其他任何事发生。
贺兰敏答谢元绿姝后,相约保守秘密,元绿姝也没问贺兰敏为何会落水,只是觉着贺兰敏体温有点烫,脸也有一些不正常的红。
两人此后再没有交集。
之后,沈子言便忙碌起来,说是在钻研更深奥的经义,沈子言要参加来年春闱,元绿姝理解。
与此同时,也多了一些关于元绿姝不好的一些流言蜚语,再来贺兰府看望沈母时,会有下人对元绿姝说三道四。
后来元绿姝想,都是贺兰敏在从中作梗。
元绿姝置之不理,反正在这也待不久了。
在长安待了一月有余,元绿姝随母亲回潭州。
此后将近一年,元绿姝过得十分安宁,精进琴棋书画,练练女红,偶尔锻炼身体,邀几个娘子一同骑马踏游,惬意自在。
元父去世那年,周氏大病一场,看病买药皆需要钱,年幼的元绿姝临危受命,不仅要宽衣解带照顾母亲和自己还小的妹妹,还要为银钱焦头烂额。
幸亏有元父战友及其他熟人相助,加上卖了周氏的书画嫁妆,还找周氏娘家要了接济,最终元家熬过了最困难的日子。
春闱一过,沈子言取得不错成绩,终回潭州做官,元家和沈家便开始齐心准备元绿姝和沈子言的亲事。
元绿姝同沈子言乃青梅竹马,两人成婚当归为佳话。
可谁都没料到本来被众人期望祝福的婚事到头来成了一场空。
元绿姝沦为世家郎君的禁.脔。
再如今,成为当今圣人的贵妃。
思绪回笼,元绿姝坚定自己的心,她不会被迷惑,不会被一时的好所蛊惑。
一炷香过去,钦昀尚有要事处理,遂回了紫宸殿。
钦昀走后不久,尚宫局和尚服局的人就来了,给元绿姝量尺寸做更贴身的衣物,还有各种金银首饰,琳琅满目,精美华贵。
单论做工精致的步摇,便有十余支。
是钦昀的意思。
许是挽月跟魏匡美说了什么。
晚间,钦昀没有来,魏匡美送来了从贺兰府带回来的东西。
“请元娘子收好,里面的东西都没动,完好无损。”
元绿姝惊愕一瞬,好半晌才接过来。
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谢过公公,烦请公公替我谢过陛下。”
魏匡美点点头。
“陛下他不来吗?”元绿姝试探道。
闻言,魏匡美咳了声,他怎么好意思说钦昀白日逞强,为美人脱狐裘吹冷风,硬生生把自己折腾出病气来。
魏匡美心疼归心疼。
但这些事可万万不能和元绿姝提起,会有损陛下形象。
也怪那些禁卫,没拦住禹王,叫钦玉出现,倘若钦玉不来,钦昀想必无须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