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婉仪身上有股撩人的熏香味儿,是用在增进闺房之乐的,未到某药的地步,顶多算助兴。
皇帝对后妃的熏香不挑。
但这刻,他记得姜娴只来来乾坤宫伴驾,身上定然是半点香味也没有的。他曾以为是他召得匆忙,她来不及准备,现在想想,哪有这么巧呢,只是她不愿意影响他办公。
“皇上,臣妾研好墨了。”
这时,马婉仪娇媚地唤了声皇上,身子欺近。
香味儿更浓,美人柔若无骨地靠过来,换作寻常男人得酥掉半根骨头。皇帝却抬手挡住,淡声道:“你挡着朕的光了。”
闻言,马婉仪只好往旁挪了点,巴巴地看着皇帝。
皇帝瞥一眼她磨出来的墨。
她怕弄脏手,只磨了一点点墨便迫不及待地往他身上倒,心思昭然若揭。
姜娴不是这样的。
姜娴也爱撒娇,粘起人来比马婉仪更不知羞,唯独进乾坤宫后正经得像换了个人,他目光一转便晓得他想拿哪份宗卷,不用他发言,她便将之送到他手上,渴了想喝茶时,茶水的温度永远适中,想用水果,他偏爱甜味重汁水少的水果,也被她逐一亲手切好了,插着精巧可爱的小银叉随意取用。
伴驾时,若是无事吩咐她,她能将橘子上的白丝都清理干净。
就为他能吃到一口最可心的。
这些事情,他总说吩咐下人去做即可,可姜娴亲手为之的心意,他心里其实是欢喜的。
“皇上,可要用些奶糕?皇上说想吃这个,是臣妾亲手做的……”
“是么?”皇帝不带感情的抬起眼睛,看向她:“奶糕是怎么做的,你来和朕说说。”
此话一出,马婉仪俏丽的脸庞便失了血色。
职场最大忌讳,便是揽功前不做点功课。
领导问起过程,一问三不知,便落了既坏且蠢的印象。
“臣、臣妾……”
马婉仪也知欺君是大罪,她惶然地睁着一双明丽眼眸,惊惧地跪下,泥首认错,皇帝漠然移开了视线,脑海却想起姜娴拉着自己的手,按在她的腰侧上,把要害都暴露在他面前的模样。
后宫女子柔弱,求的不过是一份安身立命的恩宠。
“罢,是朕吓着你了,朕也不过随意一问,说不上来也不打紧,”
因为姜娴一席话,他竟把马婉仪轻轻放过:“奶糕放在这,朕自己会吃,你且下去吧。”
马婉仪惴惴不安地告退。
她退下后,皇帝才和梁遇寅发牢骚:“马婉仪宫里多久的老人了,惯会媚上邀宠,连磨墨的事也做不好。”
“依奴才看,婉仪娘娘可能是太久没见着陛下,一时心急了些。”
“朕看她是盼着朕反过来伺候她!”
皇帝冷哼,更不快了。
过了会儿,他说:“倚竹轩的陈答应呢?把她传过来。”
陈氏老实,想必伴驾也不会一门心思的往他身上扑。
不一会儿,陈答应也到了乾坤宫。
毕竟是在储秀宫里把规矩学好,后来又被姜娴带着跟嬷嬷复习过规矩的人,哪怕荷香忧心她御前失仪,她一直到被皇上叫起来,也没犯错。
皇帝见陈答应一身天水碧色的宫装,除了绣花暗纹外,就没多余的纹饰,通身上下只有一只翡翠绿的手镯颜色鲜亮些,看着清清爽爽的,心情便好了些:“过来磨墨。”
皇上处理公务的长案特别长,陈答应付在其中一端磨好了墨,再小心翼翼地捧到皇上手边。
她磨了许久,皇帝瞥一眼满得快漫出来的砚台,心中一阵窒息。
“谁教你这么磨墨的?”
陈答应赧然:“臣妾无师自通,皇上过誉了。”
“……”
这人怎么好赖话都听不懂。
皇帝顿住笔,问她:“今日去长乐宫给太后请安,你怎么看?”
她是后宫里和姜娴感情最好的姐妹,点名让她来说,便等同给姜娴托话的机会。
陈答应:“长乐宫外的装潢处处低调奢华,古朴内秀。”
“朕是问长乐宫里发生的事。”
他提醒她。
没想到陈答应还懂得避嫌不正面回答,就是这岔开话题的功力有点浅薄。
“回皇上的话,”陈答应更不好意思了:“臣妾位份低微,给太后请安时只能立于殿外,里面发生的事情,臣妾是一概不知。”
皇上想起来了,这还是个答应呢,白问了。